闻越颇觉头疼地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她让我们处理好关家这边的事后就去找她。”
关云铮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
楚悯一直走在她身侧,见她愿意说话应当是心情平复了些,又默默看了她一眼。
关云铮自然没漏掉这一眼,对上楚悯关切的视线后安抚道:“我没事。”
楚悯的声音轻轻的:“可是你难过呀。”
关云铮没说话,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邕为什么会虐待关云漪?不,不该这样想,上次下山季邕甚至能用迷药迷晕她,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事情的关键应该在于,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季邕才会和原身的母亲合谋把原身送上仙山,而在这个过程中鬼灯楼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否是他们导致了原身的死亡。
还有,原身魂魄残留的生前记忆里,那句“自愿”究竟是对谁说的。她到底又“自愿”做了什么?
闻越带着三人走到一处小院前,终于停下脚步:“季邕在里面。”
关云铮没说话,直接抬手推开门进去了。
闻越又叹了一口气,走在后面一脸苦恼。
走在他身侧的江却开口说了下山后的第一句话:“在担心什么?”
闻越愁眉苦脸:“季邕这东西死一百次都是活该,但是不该死在云崽手上,我不想让云崽沾上人命。”
江却看了眼往里走的关云铮,简短道:“大概不会。”
闻越把院门重新关上,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原本跪着的季邕见了关云铮打算站起来,结果被后者当胸一脚踹回去了。富家公子整天不务正业,身板脆得不堪一击,当下就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吐了一口血。
闻越咽了一下:“嗯,我估计也不会,大概会弄个半死但留口气。”
其实关云铮没打算杀人。
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一来让季邕就这么痛快地死了太便宜他了,二来,他做过的恶尚未一一揭晓,没准揭开谜底后,会有更多人比关云铮还想让他不得好死。
殷含绮就坐在厅中,见了他们也没起身,只是懒懒地抬了抬手:“我原本想着先行审问一番,但听闻越说你来了,估计你更想亲自问个明白。”
关云铮走入厅中,对她点点头:“多谢姐姐。”
江却不知两人彼此认识,闻言看向闻越。只见闻越露出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般的痛心疾首神色,注意到师兄看过来的视线,还忍不住控诉道:“你看她都骗得云崽叫她姐姐了!”
因为当下的场合不对,闻越连控诉时都把声音压得很低,听着更憋屈了。
江却又好笑又无奈,同样压低声音道:“云崽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楚悯也深以为然地接话:“嗯,云崽自有她的判断。”
闻越不满地撇嘴,随即又注意到江却方才说的称呼,刚想说点什么,关云铮那边已经开始了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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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关云铮正在做的事用审问形容也不太准确,应该叫拷问更为恰当。
因为她根本没“问”。
殷含绮看她走近,递给她一根香:“放心,不是引魂香。但是跟那东西用途差不多,也能看见人的记忆。”
关云铮接过香:“那区别在于?”
殷含绮摇着扇子:“他会非常痛苦,并且能清楚地看到,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关云铮不疑有他,正准备找个火源把这香点了,殷含绮已经凑上前来,轻轻对着香挥了挥手中的团扇。
那香的顶端瞬间亮起火星,摔在地上的季邕无端抖了一下。
殷含绮示意关云铮拿着那根香,她自己则走到季邕面前,俯身凑近说了句什么。
也不知是她刻意压低了音量还是那语言本就晦涩难明,关云铮就站在她身后,居然完全没听懂。
这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体系几乎跟21世纪差不多,虽然多数字是繁体但连在一起总能解释清楚寓意,语言则更为简单,她目前还没遇到过听不到的话。
随着烟雾从香的顶端升起逸散,季邕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茫然,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记忆骤然被人掀开有些不解。而很快他的神色就转为愤怒,但他似乎掌控不了此刻的身体,在地上挣扎了许久也没能打断殷含绮对他记忆的读取。
从季邕痛苦的神态来看,或许用“抽取”来形容更为恰当。
关云铮手中的香燃了一半的时候,殷含绮终于直起身,从她那接过香,又对她轻轻挥了挥扇子。
她感觉到一团混乱的东西迎面而来,比彼时心魔引散发出的气息还要令人抗拒。
殷含绮并不意外:“你若是难以忍受,我可以为你读出他的记忆。”
关云铮摇摇头,表示自己尚且可以忍受:“怎么读?”
殷含绮伸出手:“用你自身的灵气触碰即可。”
关云铮于是依言催动灵气,伸出手点了一下那团东西。
磅礴的恶意汹涌而来,像毫不留情的一场巨浪,咆哮着把关云铮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