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将离自然没去过,“怪不得看表妹不像是雍都人士,口音也不大像,原来是来自江南水乡,此番来雍都,的确是辛苦,”大冬天的赶路,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温夫人颔首,怜爱地看了眼垂首的柳淑慎,轻声道:“这孩子母亲前几年去世了,爹又是不管事的,此番能想起我的生辰来,实在是有心了。”
元将离惊讶,又心想怪不得柳淑慎看着如此谨小慎微,原是没了娘。
她神色更加柔和,吃饭时,还主动关心了几句柳淑慎。
元将离问道:“你此次来的好早,还有些旁的打算吗?”
温夫人的生辰是在十二月二十,眼下才是十二月十一,还差七八天。
柳淑慎摇头,轻声道:“怕路上出事,提前出的门,没想到竟早来了这么久,”说着,她看了温夫人一眼,眼眶微红,歉疚似的低下头去。
温夫人连忙放下筷子安慰:“早来便早来了,温府这么大的地方,总不会没你住的。”
元将离生平没见过如此爱哭的姑娘,有些茫然,她说了什么吗?
柳淑慎拿手帕按了按眼睛,不好意思地对她道:“我只是见到姨母,便想起我那早逝的亲娘,这才触景生情,有些伤心罢了,还望表嫂不要见怪。”
元将离摇头,“无事。”
温夫人也叹了一声,情绪低沉,“她娘亲未出阁时关系和我最好,谁能想到,这么早便去了,”她摇摇头,又给柳淑慎夹了些肉菜。
柳淑慎感激地看她一眼,默默低头吃了。
温夫人和柳淑慎触景生情,说了许多话,饭倒吃得不多。
元将离毕竟不认识柳母,并未插话,便安静吃着饭菜,等吃得八分饱了,才满足停筷。
温夫人看她放下筷子,含笑问道:“这回吃好了吗?”
元将离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她吃得比温夫人和柳淑慎加起来都多。
温夫人笑笑,“你年纪还小呢,多吃些长身体,下回可不许饿着肚子回去了,”拜舅姑那日后,温郁离私底下来找她,温夫人这才得知那日两人都是半饿着回去的。
她又道:“难得今日慎儿来了,等晚上,我们一并吃顿饭,你回去和抱节说上一声。”
元将离点头。
毕竟有不熟悉的外人在,温夫人没多留她,元将离吃完饭便离开了。
等走到无人的地方,憋了一肚子话的乳香终于忍不住道:“夫人,那柳姑娘好生瘦弱,一顿饭才吃半碗粥不到,怪不得瘦得跟个柳枝儿似的。”
元将离失笑,指了指她额头,“少在背后嚼人家舌根。”
乳香闭上了嘴,走了几步,又憋不住,“姑娘觉得这柳姑娘人怎么样?”
元将离背手眺望着湛蓝色的天,今日天朗气清,她心情颇好,听见乳香疑问,随口笑答:“多漂亮啊,花骨朵儿似的,长得和孙斗雪有些相似,但看着柔弱许多。”
乳香回忆了下孙斗雪的长相,啧啧称奇,“还真是的,眉眼当真肖似三分呢。”
说起孙斗雪,元将离想到,这几日好像便是三王爷和孙斗雪成亲的日子了。
她回到别院时,温郁离正坐在窗边贵妃榻上,逗弄膝上雪爪。
这狗有丫鬟精心打理,一身毛发黑得发亮,两爪雪白,肉垫还是粉的,温郁离正顺着它背部的毛发,察觉它忽然躁动地坐了起来,便知元将离回来了。
“这狗我养了三四年,却最喜欢你,”他抬头笑道。
元将离顺势坐到贵妃榻另一边,雪爪熟练扑进她怀中,她打开腰间荷包,摸了块肉干喂它,口中笑道:“你从自白师傅那儿回来了?他如何说的?”
她一进来,就闻到温郁离衣衫上沾染的草药青气。
温郁离含笑:“说慢慢转好,最慢也只要一个月,便能看见了。”
元将离也为他高兴,但不举的事在心中一闪而过,她揉捏狗头的动作不禁慢了些,雪爪哼哼两声,她回过神来,试探道:“自白师傅可说,你有什么别的毛病要治的?”
温郁离疑惑,“什么?”
元将离暗暗懊恼自己嘴笨,抿了抿唇,还是决定改日再说。
她转而说起自己去请安时见到柳淑慎的事。
温郁离听完,凝眉想了想,“我大约记得,那位姨母同我娘是表姐妹,以前关系很好,后来嫁给了一个小官,约莫过了八九年,那个京官就掉去了江南,后再没回过雍都。”
元将离回想起今早见到的柳淑慎,“感觉她如今境遇不大好的样子。”
元将离对首饰没什么讲究,但回雍都这么久,也能看出柳淑慎发间的首饰是镀金的,衣裳虽是鲜亮的绸缎,但式样老旧,像是在箱底压了太久,衣襟还带着折痕。
再加上她胆怯柔弱的姿态——大户人家的姑娘,有底气,通常是不会那般小心翼翼的。
时时习惯看人眼色的人,大多生活不算舒坦。
温郁离颔首,转而道:“她既是找娘亲来贺生辰礼的,你便不必挂心。”
元将离想想也是,抛下此事,等晚上时,又见到了柳淑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