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见到红叶,抿着嘴笑:“姑娘今日怎么起晚了?”
元将离迎着秋日微白的日光,今日天气凉而不冷,晨风一吹,带来柏树的清苦香气。
她脸朝太阳眯着眼睛,不大文雅地伸了个懒腰,又歪着头揉了揉肩膀,“大抵是昨晚睡得太熟了,唔,好像有点落枕?怎么肩颈跟针扎一样痛。”
“那我给您揉揉,”红叶连忙放下东西,朝她走了过来。
今日难得偷懒,少练武了两刻钟功夫,因元将离正在柏树林中挥舞钩月刀时,乳香和红叶急匆匆跑来,远远喊道:“姑娘!姑娘!媒人来了!”
声音惊诧地像是说府里闯进一头野象。
元将离手腕一转,钩月刀顺势入鞘。
她抽出腰间别的手帕,胡乱抹了抹额前微汗,转头看向两人,语气平淡,“郡公府的?”
“是啊,郡公府的官媒!”红叶满脸恍惚,像仍在梦中。
昨日她们没有陪同进宫,并不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元将离一波三折的赐婚事宜,眼下雍都官媒登门拜访,还直接奉上了采择之礼,她们如何能不震惊?
元将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沾染了些草屑,恐怕头上也有。
乳香机敏,急忙道:“奴婢方才备好热水了,姑娘您快些回去清洗,夫人那边还催着呢。”
元将离提着钩月刀快步回到院子,速速沐个浴,红叶为她翻找合适的衣裳,乳香为她梳头,二人动作麻利,没多久,她便又是体面的一身,头插步摇、脚踩绣鞋,看着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但若是见到她提着裙摆健步如飞的样子,绝对会让人大跌眼镜。
元将离还没进到正院,便听到里面细微的笑谈声。
一道干脆爽亮的女声,像是有些年纪了,正含笑说着:“温世子矫矫出尘,风姿特秀,虽已及冠两年,但向来清高自爱,院子里别说姨娘了,连一个通房丫鬟也没有。您说,是不是难得的好公子?”
她扶了扶额前摇晃厉害的步摇,慢下步伐走进,只见一个身着葱绿衣裙的陌生美妇坐在堂侧。
她生得圆脸圆髻,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弯的,一见就让人觉得喜庆。
这大抵便是郡公府请来的官媒了。
而于贤娘和元老夫人坐在她对面,亦是打扮庄重,面上多了些真心实意的惊喜。
元老夫人慨叹笑道:“若是如此,那温世子果真难得。”
她昨晚睡得早,也是今早才从于贤娘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本疑惑懊恼孙女的亲事定得仓促,可再听宫宴上那西胡王子的步步催逼,顿时觉得庆幸起来。
原本不觉得温世子是个好夫婿的人选,可现在一看,倒是颇为感激。
元老夫人说完这句,余光见元将离缓步迈过门槛,顿时笑着招了招手。
于贤娘还未说话,官媒便惊讶站起,快快走了几步,虚虚搭住元将离的手,颇为夸张地赞叹道:“这便是元姑娘吧,我头一次见如此高挑的女子,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果真继承了你们二人的美貌,丝毫不落俗套。”
元将离被夸得一愣,红了脸,看得官媒笑眯眯眨眼,心中暗想还是个很单纯的贵女。
于贤娘笑容掩藏不住,咳了一声,笑着拉元将离坐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她对官媒含蓄道:“小女随了她爹,生得高挑。”
官媒一听便明白,元佑将军是出了名的高壮健朗,听说孤身一人面对西胡百骑也毫不露怯,他和外貌娇柔的于贤娘一中和,才生出了元将离这样明丽又英气的女儿。
这样的类型,在雍都贵女中总是少有的。
这官媒是雍都官媒里最受欢迎的,想起温世子特地的嘱咐,立刻打了鸡血般。
她看元将离的眼神就跟看到什么绝世明珠一样,满眼赞叹,任是多刁钻的人都不能怀疑她不是真心,她连声夸赞道:“元姑娘一见便知有其父豪情,将门之女,果真是不一样的。”
元将离抿嘴微笑。
时下男子其实不喜女子太过高挑,元将离比大多数女子高出大半头,加上身段挺拔,看起来比许多男子还要修长,雍都甚至有人暗下嘲笑她“高如泰山”。
虽然元将离喜欢自己的身高,但也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的非议。
倒是官媒言笑晏晏,不住地称赞:“温世子身高八尺,也是竹枝儿一般的人物,欸呦呦,您二位看看,这和元姑娘真是天造地设,月老亲自牵红绳都舍不得分开。”
这官媒说话极为讨喜,听得元家人也都是满脸的笑。
元老夫人和于贤娘同她一唱一和,说得热络,元将离听着她们说着说着便夸自己一句,心中汗颜,眼睛四下一梭巡,突然看到了桌上一个嵌着许多粉黄鲜花的竹编花篮。
本以为是迎客的东西,没想到细细一看,发现里面绑了一对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