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开刃的匕首被丢在地面,发出响声。
两人视线几乎同时扫过,随即就听主上戏谑般地说道,语调漫不经心:“兹事重大,断不能有太多人知道,你们中间,只能留一个。”
闻言,午时身影一闪,地上的匕首出现在了他手中,手腕一转就向子夜的心口刺去。
忽有白光掠过,倒下的却是前者。
——就在他抢夺武器的那会儿,子夜催动灵力幻化出灵剑,毫不犹豫把好搭档捅了个对穿。
当她松了口气正准备告退,骤然瞪大了眼。
一位放在外头能被尊称句真人的金丹修士,此时的脖颈竟是脆弱无比。
只消五指向内收拢,便轻易折成了可怖的弧度。
“谁说,我留下的会是生路?”
蔺安之唇边温和笑意不改,低喃一声,又一个用力,女修破体而出的金丹也被捏了个粉碎。
全程围观了声称自己把握不住复杂人设的宿主娴熟地毁尸灭迹,并用传讯符联络他人,要求给陵溪城一点颜色看看的精彩表现后,系统无比沉默。
再度回神,耳边是蔺安之忧心忡忡的疑问:“刚才的演技还可以吗?是不是稍稍欠缺了点,没能体现出内里精髓。”
“……”系统委婉道,“你太谦虚了。”
好家伙,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还真以为自己绑定了个连环杀人犯回来。
“说起来,你让人在陵溪江的水中下毒真的没问题吗?”
那是流经陵溪城的一支江水,也是城中人平日的生活用水,一旦污染全城遭殃。
不知怎地,系统总觉得这位宿主不会做出那么阴毒的事情来,即便是为了贴合人设。
蔺安之足下步伐一顿:“放心,我只是要‘不经意‘留下把柄,不会真这么做。毕竟就算杀死我是气运之子必然通向的结局,前边也总要有点铺垫吧。”
相处了好歹有百年,系统知道他思维缜密,不再多说。
蔺安之却是仰面朝向天空。
今夜月色不定,轻云挪移,掩得流光渐稀,落在他脸上勾勒出莫名的阴翳:“不过,如今倒是时候去会一会我的好师兄了。”
谢暄。
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
半晌,才含着极为繁复的情绪一字一顿地道出。
另一边。
系统:“你别演了。”
系统:“我现在真的有点害怕。”
......
地牢。
守卫弟子看到来的是掌门,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谢暄被关押在最深处,甬道幽暗曲折,不时又有机关需要避开,蔺安之步行了好一会儿才到尽头。
隔着水面平铺的沟槽,不远处便能望见熟悉的身影。
只是双手被锁链束缚在墙面,整个人全然笼罩在阴影之下。
听见声响,那人睫羽轻轻颤动,半垂的头也偏转过来,显出张俊美到极致的面容。
宛若山间新雪的气质恰好中和了五官中裹挟的过分凌厉,衬得愈发有种难言的清冷。
就是这一别样的特质,让他蝉联了数届天殊阁必吃榜的榜首。
顺带一提,青竹般隽秀的掌门排名紧随其后。
谢暄的眸光并无波动,只是在看到来者是自家师弟时,流露出了几丝错愕。
“师兄。”
还是蔺安之先出声,上前两步,低低唤道。
说起来,两人关系应是很不错才对,毕竟既是师出同门,又有师尊早年飞升,于是一同扶持着长大的情谊在,然而他们并未有多么亲近。
或者说,谢暄待谁都是那样,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好似遗世独立。
这也是书中的蔺安之厌恶的方面之一,原因很简单,就是单纯觉得这人死装。
“安之,你怎么来了?”谢暄垂下眼帘,“地牢森冷潮湿,最易煞气入体,还是早些回去罢。”
“我不来你还能怎么办,坚持清者自清的那套,想着待真相查清,自会有人将你放出来吗?”
谢暄蹙了眉,凝视说话之人。
他敏锐地察觉到,师弟的语气同往常不大一样。
蔺安之只手撑墙,俯下身,低头望他,吐息打在了谢暄的额前。
他清楚眼前这位师兄最是不喜旁人接近,有意采用这种法子恶心他。
果不其然,立马感受到身下那人身躯微微一僵。
手指慢慢抚过谢暄腕间冰冷的锁链,蔺安之喟叹,带着不易察觉的、扭曲的笑意:“这条缚仙绳还是我千辛万苦寻来的至宝,否则,又怎能第一时间困住声名赫赫的谢仙君。”
这话说的,就是傻子也看清里头有鬼了。
然后谢暄就听他的师弟毫不掩饰,一点点诉说那份隐藏已久的心思。
不论是陷害的全程,还是背后出于嫉妒的缘由。
一边声情并茂地棒读台词,蔺安之一边面无表情地想,这操作还真是蠢得难以言喻。
现实里,哪个反派会在主角面前即兴演讲三分钟的心理活动小作文?
就是想给人送把柄,也不必如此迫不及待。
但是没办法,剧情需要。
他忍。
语罢,他的目光随即扫了过去,想到可能出现在那张淡漠面容上的神情,下意识地,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却见谢暄神色不变,摇了摇头:“真的吗?我不信。”
蔺安之:“?”
等等,这和剧本里说好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