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倒是新鲜，贝柠拿起马克笔，想了想，在玻璃杯上认真写下一行字。

贝柠要天天开心。

待她写完，周聿为才开始动笔，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

贝柠好奇地看过去，等看清楚后怔愣住。

居然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话。

她神色复杂地望向周聿为，有不解，有疑惑，还有按捺不住，破土而出的欣喜和欢腾，将她的心脏丝丝缕缕地包裹，像是漂浮在云端，蓦然变得柔软。

仅仅是一句话，就让她方寸大乱。

见她沉默不语，周聿为一语道破：“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贝柠点头承认：“是啊，发生了一件让我很不开心的事情。”

其实何止是不开心，还有愤懑，失望，怅惘，憋屈……

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部杂糅在一起，让她如鲠在喉，偏偏又来自于她曾经最亲近的人，就连歇斯底里的宣泄都做不到。

暖色调的灯光下，周聿为手肘搭在桌沿，语速放缓，目光专注，“那先不去想，我希望你今天能拥有双倍的开心。”

他的话像是被仙女棒施了魔法，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贝柠轻易地将那些烦恼抛诸脑后，只剩下面前的男人。

救命，明明都还没喝酒，她却感觉已经要沉溺在对方润泽的黑眸里。

难道呼吸酒馆的空气也会醉的吗？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道谢，又慌慌张张起身，丢下句我去个卫生间后借故离开。

她脚步又急又快，还差点撞到服务生，道歉后又抓住对方问卫生间在哪里，一整个慌不择路，势急失措。

周聿为只觉得她踉跄的背影可爱，没忍住轻笑出声。

实在是太不经逗，他甚至都还没说什么。

贝柠在卫生间呆了将近十分钟，如果不是怕被厕所腌入味，她还能再磨蹭会儿。

用腮红将两颊的红温压下去，贝柠用凉水洗完手，思绪也慢慢归为平静。

暗暗唾弃她刚才实在太没出息，贝柠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神色如常走回去。

两杯饮品已经在桌面上放好，她的“明天不想上班”看着就十分花里胡哨，整体是冰川蓝色，液体还冒着咕噜气泡，冰块上淋了一层酸奶，杯壁旁边用了一片柠檬做装饰，看着就十分清爽。

而周聿为的冷萃茶要简单许多，通体的柠檬黄，几块球状冰块上浮，只在中间点缀了片薄荷叶。

贝柠端起杯子喝了口，一开始没尝到酒味，口感偏酸甜，水果味更为浓郁，清香的味道在口腔之中散开。

她的餐食也很快端上来，份量比她想象中要大很多，尽管很饿，顾及着在周聿为面前的吃相，贝柠用叉子小口小口十分淑女地吃着，真正做到了细嚼慢咽。

等她吃完，周聿为叫服务员收走餐盘，递上纸巾，还贴心地问她吃饱了没。

何止是饱，简直是吃撑了，一盘意面被吃得干干净净，贝柠放在桌面下的手缓缓揉着撑胀的小腹，决定今天回家不再上秤称体重。

酒馆内的氛围十分惬意，人虽多，但一点都不吵闹，大家即便闲谈也都控制着音量，放松而舒心，和屋外的秋风萧瑟仿佛隔绝出两个世界。

贝柠一杯酒快要见底，眼神愈发清明，一双水眸亮盈盈的，两颊和耳垂不知是被酒精还是酒馆内的热意熏得酡红，显得整个人十分娇憨。

她将杯子放在脸边降温，眼睫缓慢眨动，嘴唇轻抿着，看起来很乖顺。

周聿为有些拿不准她喝醉了没，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贝柠，还认不认识我是谁？”

贝柠“噗”地一声笑出声，坐直了身子道：“我没醉，周老师你太小看我了。”

周聿为也跟着笑：“一般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贝柠将杯子放在桌面，单手托腮道：“我清醒着呢，总不能在你面前耍酒疯。”

“哦？”周聿为挑动眉梢，“你这样一说，我还挺好奇的。”

贝柠笑着转移话题：“周老师酒量怎么样？”

周聿为实话实说：“我平时比较少喝，酒量也一般。”

贝柠心念一动，又问道：“那你吸烟吗？”

他略微摇头，开玩笑的语气：“我家人都不抽烟，到了我，这个规矩也不能断。”

“所以你不抽烟不喝酒，就爱吃甜品？”

周聿为颌首承认，“很奇怪？”

贝柠说：“不是奇怪，是很少见。”

也正因为少见，和他的外表形成了反差，让人想去探究，他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其他面。

察觉到内心冒出这个想法，贝柠觑了眼周聿为，不动声色呷了口酒。

罢了，权当她今天是醉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