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用一句出自教义的句子回答:
“不曾见过光明的人会认为世界即黑暗。”
她接着说道:
“你可以继续遵守自己的规则,瓦娜。但是在你的内心,你知道自己会被永生困在母舰上,与家人和现实世界隔绝,以至于最后没人会在乎你因为什么奉献出了生命。是你亲手锁起了自己的这一部分意识,将它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你欺骗自己做出了选择。”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被侍从看管的保险箱上。
瓦娜像是被人攥紧了内脏,面庞生硬地收紧。
他从雪姬身边离开,牙齿碰撞的古怪咯咯声仿佛是从洞窟里传出,阴森无比:
“……你越界了。”
“触及阴影的时候,要区分界限还真有些难。”
雪姬展示了手中的一枚银色金属物,然后松手。金属物割伤了她,像是受到召唤的生物一般滑行离开宫殿,去寻找被拥挤虫群淹没的主人。
幼虫自动展翅飞回雪姬的怀中,用自己吐出的液体修补她的伤口。
瓦娜后退,来到自己的保险箱前,低头凝视它表面的密集痕迹。从缝隙里渗出的黑水在记忆里也翻腾着腐蚀的泡沫,让他的脸庞一片潮湿。
雪姬的话语还在他耳边柔和盘旋:
“现在就是你的机会。不用偏离规则。只是……解放你自己。我会与幼虫一起修复你。从此你将能够以完整的身份生活。”
“修复我?”
“原来的你。”
这句话让瓦娜从保险箱前退开。
他所有的表情瞬间收回,黑衣再度掩盖他的全身。
“我不会成为你的傀儡。奥黛尔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雪姬并不意外。她也不再劝说。
浪客在此时一摇一摆进入大厅,携带的污秽与强烈气味比甲壳铿锵声更加引人注目。一阵阵热气从他的庞大躯体里喷发出来,亲切舔舐甲壳上的狰狞尖刺与战斗痕迹,飘散时呈现出与此时的玻璃宫相似的暗红色。
瓦娜受到哥哥的声音的提醒,快步离开雪姬,直奔向阶梯下的浪客,一次也没回头。
“带我离开这里。”
瓦娜说道:
“她疯了。”
浪客叹了口气,起身,原地抬头望向阶梯最高处。
这时候瓦娜猛然发现,他一直仰望的人其实是雪姬。
“迟钝。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你的哥哥是怎么轻易得到那副白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