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孟青筠变得无所适从，羞怯不已。他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垂着眼睛，故作平静地继续朝杜殊晖走过去。杜殊晖站在那儿，用目光迎接着他，眼眸里蕴藏着一种欣然的光亮。

不一会儿，他就走到了杜殊晖的面前。杜殊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眼眸里的光亮也加强了。他赧然地笑了笑，又不禁垂下了眼睛，努力地镇定着自己。

“我差点以为你不在家呢。”杜殊晖先开了口，紧紧地注视着他。

“我差点就出门了。”孟青筠没有多想，脱口就说，眼神仍旧有些躲闪。

“哦？要去哪？”杜殊晖饶有兴味地问。

他一愣，才发现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去……去见个朋友。”他只好搪塞说。

“哦，去见什么朋友？”杜殊晖又问，仿佛这事关重大，与他有着很大的干系。

孟青筠被他问得有点慌张了。他没想到杜殊晖会“追根究底”。他笑了笑，只好继续搪塞说：“是高中同学，好容易放假回来，好久没见了。就想约着见一面。”

“男的女的？”杜殊晖又问，好像对这个问题非常看重。

他又是一愣，有所领悟地说：“男的！当然是男的了！”想想这样说还不够清楚，不够明白，他就又补充说：“就是普通的同学。”

杜殊晖会心地笑了，若有所思地咬咬嘴唇，接着问：“你回来之后，应该有不少同学和朋友要见吧？”

“也没有多少，就是几个要好的同学见见面。”他如实地说，想到杜殊晖的交际情况，心里也非常好奇，就反问杜殊晖，“你呢？你应该也有不少朋友要见吧？男的女的一大堆？”

杜殊晖抿着嘴笑着，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满是奕奕的光亮。然后，他就俏皮地往上瞪着眼睛，撇撇嘴，“算是吧，我的朋友太多了，不见不行啊。”

孟青筠看得出来，他在逗他，但，他却不能不对他的话认真。因为，那是他介意的，在乎的。他那么多朋友，他要见到什么时候，在这些朋友之中，有没有他特别在意，特别在乎的？又或者，这些朋友之中，有没有别的“李曼如”？别的“孟济美”？

忍耐着这份好奇和在意，孟青筠有点失落地说：“是，对。这是没办法的事。”

杜殊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思，也变得认真。他细细地打量着孟青筠，好像有什么大发现似的，随即，他就忍俊不禁地说：“对啊！都是应酬！是没办法的事，我也不想啊。”

诧异地看着他，孟青筠有一瞬间的迷惑，他是在向他报备吗？是在向他解释吗？孟青筠有点惊喜，还有茫然。但，直觉告诉他，他的想法没有错。杜殊晖是有意这么说的。

他忍耐着心里的欣喜，很认真地对杜殊晖说：“那……真是辛苦你了！”

他的样子很像一个乖巧顺从的孩子。

杜殊晖忍不住笑出了声，神色中透着欣喜。

“你笑什么？”孟青筠感到莫名其妙。

“没什么。”杜殊晖说，却还是在笑。仿佛这话非常好笑。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笑意，变成微笑，问孟青筠，“假期还长，你就打算只见见朋友吗？没有别的安排？”

“别的安排？”他嘀咕地重复着，觉得杜殊晖话里有话，像是在打听些什么。于是，他就暗示地说：“没有别的安排，顶多就是看看电视，陪陪家人。”

杜殊晖点点头，面色仍是若有所思的。“挺好的，一年才回来一次，一次也没有多少天，是该多陪陪家人。我也该向你学习，少点应酬，多陪陪家人，也该抽一点时间做一些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孟青筠不假思索地问。

“嗯……”杜殊晖微微蹙眉，眼角却透着故弄玄虚地笑意，“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孟青筠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这样太冒昧了。这不是他该问的，但，杜殊晖的反应并不抗拒啊，这代表什么？他的心咚咚地乱跳，有点讪讪地笑了。

杜殊晖也笑，然后，他就转过身去，打开了车门，从车里拎出两只沉甸甸的黑色的纸袋子。

“这是四瓶酒，两瓶给你的，另外两瓶是给你小叔的，我今天来不及送给他了，就麻烦你去跑一趟送给他。”他说，语气温柔而平缓。

孟青筠十分惊喜，“这……”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怎么……”

“没怎么。”杜殊晖打断了他的话，把酒递到他手上，“都是我自己卖的酒，你们拿去喝着玩儿吧。”

孟青筠愉快而轻松地笑了，“谢谢！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是应该的！”杜殊晖又说，还是笑意盈盈的。

孟青筠又是羞赧地笑，他也笑，却都不说话了。空气立刻变得安静了。似乎安静了很久很久。仓皇中，孟青筠指了指小区的大门，邀请杜殊晖说：“到家里来坐坐吧？”

“改天吧，我还有事。”杜殊晖说，说得很认真，很诚恳。

“嗯！好。”孟青筠重重地点了一个头。“那就改天。”

“嗯！”杜殊晖也重重地点了一个头，随即就说：“那么，再见了。”

“嗯，再见！”孟青筠也说。

两人的语气中都透着浓重的惜别之意，仿佛有些些的不舍。然后，杜殊晖深深地看了孟青筠一眼，就钻进了车内，驱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