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心中舒了口气,“只怕是魏令简对朕有所保留,不肯全力为朕所用,复舟是个通透极聪明之人,若是有旁的人稍加点拨便能捋清这几年的经历,也正是他从小的境况成就了他如今喜怒不形于色、处事谨慎又有分寸的性子。”
他本想今日定下魏令简的官衔,算是对其这几年一片忠心的回应,只是在殿上他察觉出魏令简此次朝见对朝堂对他的若即若离,和前一次见的复舟似乎不太一样,他是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因此让他打消了封官的念头;况且,人家在外数月,一朝回京归心似箭,他虽贵为皇帝,也不好拦着他人和父母团聚、和夫人团圆,也正好借此再思量思量。
“即使如此,圣上可还需臣妾召见魏卿的夫人?听下边的人来报,这大半年魏卿和其夫人的关系好转,融洽不已,让魏夫人进宫一趟也正好探探边境北地的情况?”她和圣上是少年夫妻,从低处一步一步到如今的高处,她尽心尽力为圣上排忧解难、出谋划策,做他身后的支撑。
“绳子勒得紧了,会适得其反,”李政转身拉住皇后的手,脸上扬着不多见的笑容,“皇后过虑了不是?北地和京城的联络来往不是一直有人定期来报的吗,都安分得很,皇后别担心,不会有事,魏卿应该是还没想明白。”
皇后温柔回应:“圣上说的是,臣妾糊涂了。”
“皇后是替朕担心忧虑天下呢,怎是糊涂,有你在朕身边,朕安心多了。”李政嘴边盈笑,眸光投向远方的直道,无一丝笑意。
“能为圣上分忧是臣妾的分内事,也是福气。”皇后牵住圣上的手更紧了紧。
马车到达镇安王府大门口,魏令简向英王行过礼道过谢没等英王府小厮搬下凳子便跳下马车,也不等后边跟着的驾马车的双礼,稳中夹着急切进府。
英王摇头讥笑:“到底是年轻气盛哟,心中有牵挂,这搁过去的复舟呀,何曾有过这般着急忙慌的?”
“双礼,看着点你家主子,可磕了摔了,圣上那儿可是会怪罪的呢!”丢下话,放下帘子,英王的车架潇洒离开。
双礼停好马车,急急跟上去。
“小姐,姑爷回来啦!”松月一阵小跑进小筑,还没跨进门槛,声音已经进了内室。
午睡醒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发的手一顿,陶沅音几乎说不出来话,反应过来后不停梳发的动作透露了她心中的欣喜,声调尽量平缓。
“哦,我知道了。”
松月围着陶沅音左看看右看看,就这?“不应该啊,小姐,你不是早早就盼着姑爷回来?”
“松月,你话好多,你来帮我挽发,”陶沅音岔开话茬,而后又装着不经意,问:“你姑爷到哪了?”
“小姐,不用急的,我回西院的时候瞧着姑爷去的方向应该是往东边去了,我先替小姐梳发髻,再去找身清爽衣衫,小姐换上更精神。”松月替陶沅音高兴不已,盼了多日,小姐可算是把人等回来了。
陶沅音心里松了口气,自己现在还衣衫不整发丝散乱,确实不急,喃喃自语:“应该的,先去拜见王爷王妃应当的。”
这些日子愈发燥热起来,松月手巧,梳的发髻清爽自然,她家小姐生的美人胚子,额前碎发梳起,只留两缕秀发挽起垂在耳侧,这是她近来经常和云橘混在一块儿拿她的秀发试出的新发式,最后用画笔沾上口脂在小姐额间落下一粒小小红印,“好啦,小姐。”
陶沅音看着铜镜中有些不一样的自己,“额间……是不是太招摇了?”
“怎么会,天热小姐不喜爱额饰,头上就一支青玉簪固发和软簪花点缀,这美人印正正好,低调还不单调。”松月猜小姐许是紧张了,以前换发式时才不会担心招摇不招摇呢,但小姐脸皮薄,不能点破的。
镜中的女子面容在美人印的映衬下,温婉俏丽,陶沅音看着心里也喜欢得很,也就随松月去了。
换好衣衫出来,又在外间等了半盏茶,始终也没见人影来小筑,陶沅音初听喜讯的兴奋劲这会儿也平静过来了,也就不急了。
屋外的日头正盛,陶沅音随手拿了把自己做的团扇遮住太阳,朝小筑的园中去了,那里地方不大,倒也种了不少花草,正好可以剪些将败的花枝儿来插瓶。
折了好些朵栀子花还有菖蒲叶,近来飞蛾小虫不断,正好可以扎成小捆挂在门檐窗棂边用作驱虫。
栀子花香味浓郁沁鼻,回屋不多时,内室随处漾着清香。
魏令简进来时,没敲到屋里的人,只听到窗边有响动,绕到屋外,那人踩在矮凳上正费力系菖蒲叶。
松月倒是先发现了身后的来人,正要提醒陶沅音,被双礼不停投来的眼神阻止,悄声下去了。
小筑外的亭廊下,松月气呼呼地:“姑爷过来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先来告诉我声,白吃了那么多好吃的点心零嘴!”
双礼冤枉得很:“公子不让,说要自己第一个来咱们西院。”
小筑内室窗边,陶沅音依靠在魏令简肩上
“一路赶路,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