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约说:“你的要求合理合法,你再联系他退押金,如果他不肯,就走法律途径,不用怕他。”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你就这么怕他?”
“我是怕他吗,我是怕……”许盼一的声音戛然而止。
要是孑然一身,他才不怕恶心房东,但他偏偏不能独善其身。
他怕啊!
怕房东真的通过电视台的资料认出自己,进而扒出他是个编剧,再通过网上能搜索到的履历,找到倪约正在热播的剧,谁知道这些人会怎么乱写小作文,谁又能保证网友不会听风就是雨!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如果押金真退了,人家会说明星办事面子就是大,普通人就没那么好运,而被房东欺负过的打工仔们说不定还会酸倪约,要是没办妥退不回来就更要背锅,人家嘴巴一张,就能倒打一耙说明星欺负普通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呀。”许盼一眼睛都红了。
这近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难,上学、读书甚至是高考也没这么难,但为什么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就这么难办呢?许盼一情绪崩溃,反复抓着头发,在原地来回踱步:“好难,真的好难。”
倪约问他:“难在哪里?”
“什么都难,要押金难,租房子难,剧本难,环境难,甚至连喜欢一个人也难。”所有的心酸在此刻如千里溃堤,许盼一被冲昏了头,他不顾一切大喊着:“如果什么都可以演绎,那你能不能,能不能也给我一个剧本,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走到结局呢?”
他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不不不,他不能对倪约说实话,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谈感情,他只能把方铭的被迫和工作的压抑搬出来当挡箭牌,哭诉普通人的举步维艰。
许盼一冷静了一点,强行解释:“你不要误会,我说的剧本是综艺那个,莫曦琳他们欺负方铭,我就是气不过,想帮他,可能这一阵精神紧绷,刚才破防了,你让我冷静一下,冷静,冷静……”
他乖顺地把行李搬上后备箱,拉开车门,蜷缩着坐进去,气鼓鼓地看着窗外。
这会,他气的是不争气的自己。
“我知道我太玻璃心,你先别教育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许盼一不敢看他,就偏头朝着窗外。
倪约开车上了高架,很体贴地什么都没问,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他缓冲,直到他们堵在二环高架上,他抽空看了一眼身旁,想确定身边的人有没有镇定下来,却发现许盼一已经靠着座椅睡着,因为外界巨大的压力,额头上甚至都爆了一颗痘。
倪约心软下来,微微刺痛,他鬼使神差伸手,碰了一下那颗痘痘。
许盼一一皱眉,他就缩了回来,把手搭回方向盘上,假装开车。
许盼一换了个姿势,他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租的小区实在太偏,堵回市区内,天边日落,暮色四合,许盼一睡得很沉,倪约没有吵醒他,轻轻将他抱起,走向灯火,那时他心里迸发出强烈的欲望,却又生生压制下来。
你真的能给他一个家吗?你自己都是无依无靠无家可归之人。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
最后两期播出后,反响居然出乎意料地好,庄仲坐等看许盼一笑话,看他一门心思帮那个没权没势的小歌手把自己一块搭进去,结果却扑了个空,方铭居然凭观众之力逆风翻盘。
时代终归变了,努力但却永无出头之日的普通人站大多数,大家更想看到生命力和希望。
资本看风向骤变,立刻开始追捧,方铭不但在正片的镜头增加,甚至还有了直拍,加更版,采访甚至是特别企划。
庄仲气得吐血,心说许盼一走的什么狗屎运,他骂骂咧咧要龚四把关于这家伙的所有消息屏蔽掉,结果龚四反倒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那什么……那天大公子找我问话,我偷听到他跟秘书说拟邀请许盼一创作剧本。”
庄仲一听就炸了,风风火火杀到科汇ceo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要帮许盼一,为什么非要跟自己作对。
“做生意就叫跟你作对了?”庄俨板着个脸,不吃他那一套:“为什么不?这人转行确实有点东西,再加上娱乐圈现在时兴玄学,说许盼一写谁谁火,真假不论,这也是很好的营销点,我们做生意当然要抢风口,有钱为什么不赚?你成熟一点,还有,我提前四个月通知你,明年的头香你跟我一起去抢。”
“……”
庄仲无语:“老子唯物主义者,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去!”
庄俨轻飘飘地说:“难怪圈里都流传着你投资黑洞的传说,我现在真的信你是有点子玄学在身上,不如你请许盼一吃个饭,接一接喜气?”
庄仲:“……”
庄俨收起笑容:“不想就乖乖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