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北京热的要命,五岁的章风因跟着外婆来到了北京,他提前准备了自己最喜欢的花,想要送给爸爸妈妈,在人多嘈杂的机场他乖巧的拉着外婆的手,不哭不闹。
直到父母来机场接他,章风因小心翼翼地走到父母边上,当他靠近父母时,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蹦到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小男孩肉眼可见的与章风因相像。
章风因往后退了几步,被惊吓到的他不小心把手中的花掉了下来,章风因准备拾起时,小男孩一把抢过去晓有兴趣的看了几眼就扔到了地上,花束的花瓣都摔掉了,散落一地。
小男孩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好像手中的花是什么垃圾,“什么花啊,好丑,一点都不好看。”
被扔到地上的花被风因拾起紧紧抱进怀里,他委屈的看向外婆,占据半张脸的漂亮眼睛红彤彤的,那是他精心准备的花束,就算不值钱可被这样糟蹋小孩子的内心也会难受的。
年轻的男女没有责备,外婆神色暗沉了几分,伸手揉了揉风因的脑袋,拉拉他的小手,轻声说:“因因喊人。”
章风因眼睛红红的,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爸爸妈妈。”
年轻的男女对视笑了笑,准备抱起章风因时,小男孩不乐意的撅起嘴巴哭了起来,嘴里囔囔:“我也要爸爸妈妈抱,哥哥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抱真不懂事。”
章风因愣了一下,本来就挺红的眼眶变得更红了,他转头跑进外婆的怀抱,外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往常脸上慈爱的表情消失不见。
外婆心疼的抱起章风因,面无表情的看向年轻的男女,语气严厉:“把孩子溺爱成什么样了?父母的爱一点也不愿意分给因因,要是因因过的有一点也不好,你们一辈子也别想见到他了。别忘了今天过来是给谁接风的。”
章风因在外婆怀里不知所措,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爸爸妈妈了,他只想跟着外婆回到家里,他的表现让年轻的男女脸上出现尴尬和窘迫,他们依然没有对小男孩说出任何斥责的话,而是走到风因面前,笑眯眯的准备抱他,章风因却缩在外婆怀里。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再次被恶毒的语言攻击,小小的他想为什么被欺负自己的小朋友没有被指责,看着爸爸妈妈对自己勉强微笑的表情,他对于爸爸妈妈的期待,在一瞬间,都化成了粉末。
可章风因还是跟着父母来到家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干什么事他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这种担惊受怕的心理持续了很多年,直到他十七岁仍然这样。
一日下午放学,章风因刚到家门口,听见父母正在发愁买了新电脑要给谁,风因眼眸暗了几分,握着门把手的手捏的发白。
又要选……明明都是亲生孩子为什么不能公平对待,章风因懊恼,同时也不解,每次有新奇或者好玩的东西,父母都会给弟弟,而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偏心也要有个度啊。
对于他来说,他好像自从来到这个家里面,就没有得到什么爱,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痛苦,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活得幸福?难道是因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吗?
章风因打开门面无表情的走进家里,看着眼前父母藏不住的慌张神情,假装不看见,独自上了楼,进了卧室,他把书包甩在床上,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家里的人,还不如自己在卧室里看书或者看电视,无论干什么都好。
章风因带上耳机,选了一首英文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难受的情绪油然而生。
自己是亲生的吗?如果真的是,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母亲李訾的声音,“风因,你弟弟为什么没有回来?”
章风因带着耳机没有听见,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复习,放学后还去书店买了教辅,他眼皮沉重,就闭上了眼睛睡觉了。
等到醒来时,父母出现在眼前,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章风因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李訾脸色极为难看,说话也极为难听:“你这死孩子怎么不回我的话?你耳朵是聋掉了吗?我喊那么大声,你听不见吗?你要耳朵干嘛?睡个觉还戴耳机,你不想要耳朵了!”
章风因默不作声,手捏紧了拳头。
无缘无故挨顿骂,论谁谁都受不了。
接下来李訾的说的话让章风因直接暴走,李訾口气都是责备:“放学回家你都不知道把你弟弟叫上吗!他和朋友去滑冰把膝盖磕伤了,现在都没法路!你这个当哥哥的是干什么用的,不知道看着点你弟弟吗!要你干嘛啊!”
一声讥笑从章风因鼻腔中发出,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咬牙切齿地说:“章及埃他自己眼瞎不会滑冰关我屁事,还让我陪他?是谁当初说章及埃有朋友陪着上下学不用我陪着,我有义务要陪他吗,是不是等到他工作受委屈了也要指责我,说我为什么不在工作上帮衬他!你要偏心到什么时候,对于我的愧疚你是一星半点都不提,你要记住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不是只有章及埃一个儿子。我真是受够你了!”
在这个家里受太多委屈了,他一直在父母面前表现的乖巧听话不反驳,同时也可有可无。
这些年他受了太多的无视、避讳,章风因不是圣母,他也有底线。失望积累到一定地步,是不会期待什么了。
章风因的父亲章海听到他的话,直接扇了章风因,章风因只觉得火辣辣的痛感从脸颊蔓延开来,白皙的皮肤出现了手掌印大的红肿。
房间分外安静,如果有根针掉落肯定能听的清清楚楚。
章海恼怒道:“对你妈妈你就这个态度!”他有点后悔把这个不懂事的大儿子接回来了。
章风因没有看章海,面对异常平静的局面,他淡淡开口:“这今天我出去,不碍你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