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哪怕挣扎过一次,师父师伯敏感,也不至于在听说了她被拒绝以后那么惊讶。
……就……为什么?
卓映秋的眼神真实困惑。
……规则……也能欺负老实人?
沃兹华斯带着她在她的院子门口站住了。
卓映秋漫长的思绪到此为止。
此刻已经是深夜,小姐大半夜不睡觉修行乱跑下面的人都知道。这会他们只是如同往常那样落锁睡觉,沃兹华斯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没人应,也有些无语。
“他们平时对你好吗?”他回头问道。
诶?
“还行吧?”卓映秋想想,“平时照顾我都挺周到的。夜里我不让他们打扰,可能太晚都去睡了。”
她没明白,沃兹华斯在问她下人平时有无怠慢,不过这个回答……
周到……也行吧。
沃兹华斯想了想,收回了敲门的手。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两人身边的场景突然一下就变换进了眼前的小院里,但却既没有穿墙也没有飞天。就好像周围的空间,阻隔在他们和小院中的距离消失了一样,又像是这段距离凭空挪到了他们身后来。
卓映秋从前看不懂,如今她境界到了门槛,自然能领悟这景色变换中的玄妙。
刚刚那一瞬间,师父应该是把从院外到院内隔着院墙的这一段距离,给‘折叠’到了他们身后去。
这是一种概念上的变化,并不是移动这段空间或者他们的位置,而是把他们的位置相对于这块空间的概念从‘后’变成了‘前’。只是改变一种概念,不需要他们经过这段空间中的每一段距离,也因此,这个过程的完成没有经过,不需要时间。
……唔,刺痛,又来了。
卓映秋闭眼捂住头。
“秋儿,别想了。”走在前面的沃兹华斯似有所觉,回过神按了按她的太阳穴,“平复一下心情,想点开心的世俗的事情。”
卓映秋眼露茫然。
她不知道除了修炼,感受自己力量变强,喜悦于自己挣脱炉鼎命运,期待给父母报仇以外,还有什么对她而言称得上‘开心的’。
可这些‘开心’,现在她境界卡住了诶。
屋中守夜的侍女察觉了动静,推门出来看,正看到沃兹华斯低头给秋小姐按脑袋的一幕。
这姑娘年纪不大,是前段时间提议珠儿姑娘让小姐过乞巧节的那个。她看着小姐半夜从屋里不见,再回来的时候跟着衣冠不整的仙尊,小姐似乎头疼,仙尊又那样亲切地帮她按按,不禁吸了口气。
深夜,仙尊,师徒,男女,小姐偷摸出去,仙尊散发穿着中衣,又是这样温和地背着身给秋姑娘按按头疼。男子的指尖和少女柔软的皮肤相接触,他们靠的那么近,好像仙尊一伸手就能把秋姑娘抱进怀里来。
侍女姑娘一时间联想到了很多暧昧场景,感到自己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
卓映秋疼的冷汗直流,都感觉不到师父按在她太阳穴上的手指,更无什么旖旎想法。她想要捞住自己一刹那间的感悟,却疼的更厉害,好容易挣扎出来,又觉得加倍遗憾。
沃兹华斯几乎后悔在她面前习惯性地用了那一点‘让生活更轻松’的法术了。
过了好一会,卓映秋才缓过来:“我没事了,谢谢师父。”
沃兹华斯看她这样难受,难免心疼:“要不要我帮你控制一下?”
“不,不用。”卓映秋请师父进来屋中,“我想多些积累,我想我能调整。”
屋中的另一个侍女也被惊醒了,从外间塌上坐起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对深夜突然来小姐房间造访的师徒。
卓映秋简短地和她们打了个没什么含义的招呼,最大的意思是让她们什么都别管该干嘛干嘛,便带着师父进了自己的房间。
“好了,师父。”
她请师父在矮凳上坐下,自己坐了另一个,坐姿端正乖巧:“您来到我房间了,我准备好了,请您开始讲‘睡前故事’吧。您要喝茶吗?”
沃兹华斯直接给她气乐了。
“睡不着喝茶只会整天都别想睡,睡前故事也不是这么个讲法,去,秋儿你去躺床上做出要睡的样子。,把头发和衣服散下来,盖上你的小被子,把灯灯关上。”
卓映秋真不敢相信她那个一千多岁的长生种师父竟然能够面不改色毫无障碍地说出“灯灯”和“小被子”这样羞耻的话来。
但这让她联想到了一些很温馨的场景,在她还是个宝宝的时候,母亲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的话语把这些幼稚重复的话语和某种温馨安全,有着昏暗温暖的光,和温柔抚摸和微笑话语的场景联系起来。让卓映秋只是联想一下就感到温情和安全。
她于是听从了师父,把头发外衣散一散,以对凡人来说算和衣而眠,而对修士来说压根不算事的装扮躺下来,盖上被被。
“躺好啦。”沃兹华斯一念之间熄灭了屋中大多数蜡烛和灯盏,隔了一段距离坐在了她的床头,不知从哪还真的摸出了一本故事书来。
“今天我们来讲一个,猫猫和宝剑勇者的故事。”
他翻开了那本书,用一种卓映秋很少听到的轻柔温和的语调,慢吞吞地念了起来。
猫猫和他的朋友们住在森林里,总是受到冒险者坏人的侵扰,大家都很讨厌这些坏人。
村里流传这一个传说,谁能拔出村口插在石头里的宝剑,就能成为打败一切冒险者坏人的勇者。
猫猫决心去寻找这个勇者,他带着宝剑,离开村子,去森林外面请大家拔剑。
他走过了很多地方,遇到了乐于助人但只会使用锤子的骑士,只有一只手的法师,会唱歌的花精灵诗人,还有想要宝剑的富商。
他们有人想帮助猫猫,有人觊觎宝剑,但他们都没有能够拔出宝剑,也就没有办法去做大英雄帮助猫猫的家乡。
猫猫走哇,走哇,跨过湖泊和山脉,丘陵和原野。
他见到了很多好事,也见到了很多坏事。猫猫帮助了好人,惩罚了恶人,见到了在家乡从没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猫猫走哇,走哇,穿过城市和村庄,经过牧场和桥梁。
大家都拔不出这把剑,有一位很有知识的老学者告诉猫猫,这剑是他们猫猫族的宝物,只有猫猫才能拔出来。
猫猫很失望哦,他知道已经无法在外面找到帮助村庄的人,一个猫拿着剑往回走。
在他回家的路上,他见到了有坏人在对小孩行凶。猫猫非常生气,虽然势单力孤,也冲上去用鞘中剑打坏人。
坏人很强,也反过来打猫猫。剑鞘被坏人打坏了,在危机时刻,猫猫拔出了那把勇者宝剑。
原来猫猫一直在找的拔出宝剑的勇者,是他们这一族的强大族人。猫猫出发的时候弱小,但他一路见义勇为,帮助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了强大的猫猫,是拥有可以保护村庄力量的宝剑勇者了。
……沃兹华斯讲到这里,看着已经在床上抱着被被沉沉睡去的小秋儿,停顿了一下,起身给她掖掖被子,放下了床帘。
在梦里,秋儿也许会梦到故事的后续。
那历经艰险聪明又勇敢的猫猫,带着宝剑回到家乡,赶走坏人,从此和家乡村民们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