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只是有点脱水,挂完这瓶葡萄糖,观察一下如果没事的话就可以走了。需要我帮你联系家人来接你吗?”护士热心道。
袁希表情一滞,“不用了谢谢,待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护士说声没事,转身又离开了。
除夕夜一个人就已经够孤独了,结果现在又进了医院,还是一个人。
袁希觉得有些难熬,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想要给通讯录里的好友打个电话,可最终又放下了。
大半夜的,又是新年第一天,她不忍心做这个扫兴的人。
再说了,刚刚护士不是说她没什么大碍吗?挂完这瓶葡萄糖就可以回家了。
可回家不照样是一个人吗?
这个本该热闹的夜晚,袁希的思路却陷入了死循环。
她朝病房的另一侧看去,这是一间双人病房,另一张病床空着,只有她一个人,并不宽敞的病房却显得空荡荡的。
袁希觉得一定是医院这种先天冷清清的氛围才让她感觉这么丧气,一定是的!
她视线无意间扫到了输液挂杆上挂着的瓶子,应该是护士刚才说的葡萄糖,透明的液体隔着输液管一滴一滴滴落下来,然后输到她的体内。
一定是因为这些冰凉的液体作祟,才让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袁希这样安慰自己。
输完液之后,袁希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才离开医院。
她先去缴清了费用。缴费的地方在一楼,可医院太大,袁希找着找着就迷路了,稀里糊涂居然上了电梯。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三楼了。
袁希对自己一阵无语,只得再按电梯下楼。
电梯在二楼停住了,电梯门打开,似乎有人要进来。
电梯里只有袁希一个,她低着头,还有些无精打采的,习惯性地往后退到了角落,准备给来人让开地方。
可迟迟没人进来,电梯门也没关上。
袁希这才抬头,看看是什么情况,猝不及防地,迎上了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
电梯外站着的,是常思筠。
袁希曾经的爱人。
那个八年前不告而别,出国远走,还害得袁希被家人赶出门的罪魁祸首。
电梯外的人和八年前几乎判若两人,一头浓密的波浪卷发尽显成熟气息,与当年那个齐肩直发的少女全无相似之处。
可对方是常思筠,那个即便化成灰,袁希也绝不会认不出来的人。
而且毫不意外地,袁希从对方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常思筠也认出了她。
八年的时间里,袁希不是没想过她会和常思筠再度狭路相逢。
甚至她脑子里已经预演过无数次,再次见面她要怎么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可此刻,四目相视的瞬间,曾经预言过的所有场景,尽皆烟消云散。
袁希唯一做的,是很快移开了目光。
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八年前她遇上这人的时候,她得高高仰视对方。八年过去了,再度相逢,她还得仰视对方?
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偏偏是在这样一个她最脆弱的时刻来个久别重逢?
她这辈子的狼狈时刻是和常思筠绑定了吗?
还是说,常思筠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狼狈?
袁希一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注意到这人什么时候已经上了电梯。
直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才又让她回过神来。
“袁希,好久不见。”常思筠朝她伸出了手。
袁希压根没有回话的欲望,更没有和这人握手的想法。
就是这双手,曾给了她希望,然后又在八年前令她绝望。
“你怎么会在这里?”短暂的沉默之后,电梯里再度响起对方的声音。
袁希只觉得这人吵闹。
出现在医院还能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来这里观光吗?
可电光石火间,袁希突然想到,要是她一直不说话,对方说不准会脑补出什么她的悲惨生活呢。
不行,就算是在医院里碰到前女友,也得体体面面。
“帮朋友来取点药。”袁希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袁希:“……”八年了,这人还是没学会好好说话。
“你呢?你怎么大年初一的清早,就出现在医院里?”袁希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我母亲去世了,前天,肺癌。我来收拾她留在医院的东西。”常思筠的声音冷冷的,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悲伤。
可袁希却一瞬间喜上眉梢,荣光焕发。
“是真的吗?那太好了,是喜事啊!”
造成她如今孤家寡人局面的罪魁祸首里面,就有常思筠母亲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