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照:“……”果然,跟这种狗东西能讲什么道理。
他服气地点点头,接过付南野递来的医药箱,从里面一一拿出纱布和碘酒,还有医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捧住付南野的胳膊,郑重道:“我要开始了,你别乱动。”
付南野应了一声。
从刚开始姚月照就很小心,他的力气很轻,拿棉签给付南野清理伤口上的新渗出的鲜红色血迹,结果棉签表面刚碰到付南野的伤口,他就疼的嘶了一声,浓眉高高皱起,俊朗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姚月照迫不得已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很痛?
其实姚月照的动作很轻,他专注地给付南野清理着,眼神盯着他受伤的地方目不转睛,丝毫没注意付南野也正在盯着他看,神情极度不自在,甚至可以算得上别扭。
这人怎么这么白。付南野盯着姚月照的耳朵和曲线优美的脖颈,神使鬼差地想。
特别是给自己清理伤口的时候,他的手和付南野的手臂形成了明显的肤色差,虽然姚月照也不矮,单拎出来一米八的身高,但在付南野面前,还是比他小了半圈,就连肩膀线条都格外的窄,好像付南野能把他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怀里。
“疼不疼?”姚月照听付南野许久没吭声,担心自己下手重,于是抬起头问他。
“啊,疼。”付南野睁着眼睛说瞎话:“特别特别疼,所以你要再轻点,不然如果真的发炎感染了,我的胳膊截肢,那就是你的错。”
姚月照:“……”
沾上碘酒的棉签恶狠狠地摁在受伤的地方,疼的付南野眉心一拧,姚月照笑眯眯地捧着他的胳膊,手上动作的力度倒是和他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那我就轻一点,别把你给痛死。”
付南野不敢再贫嘴了。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姚月照在他涂完碘酒的手臂上撒了一层薄薄的药粉,最后拿着纱布把他的手臂包扎好,然后在正上方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就算是包扎成功了。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再捧起付南野的手,左看右看地欣赏了半天,虽然他和付南野再不对付,起码不用担心这人伤口会发炎感染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还他妈系的蝴蝶结?”付南野嫌弃地晃晃手上的纱布,“你故意玩我?”
“不系蝴蝶结系什么?”姚月照觉得这人就是故意找他茬,“不然我还能给你系成死结?那样换药的时候太不方便了。”
两人拌嘴间的功夫,外卖已经到了,付南野站起来去门口开门,姚月照则在一旁等,看他拿着两个盒子进来,他默默地过去,很自然地把大门给关上。
不知怎么,这两人相处的居然莫名其妙的和谐,可能是姚月照生着病,付南野不好真的激怒他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点别的,反正姚月照觉得,现在这个氛围就恰到好处。
既没有从前的剑拔弩张,也不会过分亲密,保持在一个很微妙,却很让他舒适的社交距离,让姚月照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姚月照解决完了其他事,这才问出了自己从进门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不知道。”付南野打开外卖盒子,头也不抬,“你问这个干嘛?这么想见我爸妈?”
“就是随便问问。”姚月照从餐袋里拿出两双一次性筷子,“我以为你爸妈会很忙。”
付南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想到之前在派出所就没人来接姚月照,又联想到他发错的消息,和他妈妈说话时客气的语气和今天在校医室的事,大概能猜出姚月照的家庭状况是怎样的。
姚月照大概就是那种,父母只会给他很多钱,但不会给他很多爱,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特别孤独,也特别早熟的小孩儿。
不然付南野为什么一开始就觉得姚月照一定是个极其独立,却非常冷淡疏离,和任何人都不怎么交心的完美学习机器。
但是他上次在剧本杀店里看到曾文和黎语凡等人和他的关系那么好,本来一开始是没什么特殊想法的,但是放到现在,他居然有些庆幸,替姚月照感到庆幸。
幸好他还有这样一群愿意陪在他身边的朋友,总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太过孤独。
想到这,付南野居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站在他对面的姚月照似乎在等着他先坐下,见付南野看着自己愣神,便敲敲桌子,“别看我了,坐下吃饭。”
姚月照真的点了两份粥,比上次付南野点的那碗干巴巴连咸菜都没有的大米粥好多了,起码是有味道的那种,他面前放着的是一碗红枣粥,付南野那边则是一份皮蛋瘦肉粥,除此之外,姚月照还点了一份小笼包和蒸饺,刚刚出炉,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又热又软。
“为什么我的是这个?”付南野看他们两个的粥不一样,嘴欠地问。
姚月照:“我喜欢吃甜口的东西,你不喜欢吃皮蛋瘦肉粥么?”
被他这么一问,付南野反倒觉得自己事儿多了。
本来是想要单纯挑刺或者找茬,但姚月照的眼神很清澈,清澈到任何人看了都觉得他真诚,再加上他本来长得就好看,被他这么一看,就是有想杀人的心,都能被活生生地看到没脾气。
“没事。”付南野拿起勺子,皮笑肉不笑:“我最喜欢喝皮蛋瘦肉粥了。”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一口一口地喝粥,姚月照边吃边觉得这未免有些太荒谬了,除了每天在食堂固定的和曾文几个人进食以外,他和付南野吃饭的次数居然是最多的,只可惜这两次他们居然只是面对面坐着喝粥,甚至都没吃一顿像样的饭菜。
有机会请他吃顿好的吧。姚月照默默地想。
整整一碗粥,依旧是只吃了小半,姚月照就饱的不想吃了,于是他把自己的外卖盒子收好,起身想去扔垃圾,结果刚站起来,就被付南野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付南野放下餐具,问。
“扔垃圾。”姚月照转身,低头和他对视:“我吃完了。”
付南野盯着他那剩下的大半碗粥,英俊的眉毛皱起来,“你他妈才吃几口就吃完了?不行,坐下继续吃。”
姚月照哭笑不得:“你家又不住在太平洋边,别管那么宽,赶紧放开我。”
“校医在医务室里说你低血糖。”付南野不放,“就按你这个吃饭法,不出半个月就得贫血而死,赶紧坐下,起码得吃半碗才行。”
姚月照:“……”
他知道付南野喜欢给自己找茬,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能找茬。
两人僵持不下,眼见付南野就要站起身把姚月照摁在座位上强迫他吃饭,姚月照终于妥协下来,“……好,我现在就继续吃。”
付南野这才收了手,盯着他重新打开外卖盒子,拿着勺艰难地把粥往嘴里送。
“为什么连这个都要管?”姚月照每一口都觉得下咽的无比艰难,而且他的嗓子也痛,吞东西就如同刀片划过一般,哪怕是粥这种流食,都会让他感到无比的疼痛和煎熬。
付南野欠揍地凑过去,整张脸都凑到姚月照跟前,颇有种挑衅的意味:“因为我就是喜欢找你茬,看你做不喜欢的事我就开心,你能把我怎么样?”
姚月照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但又不好和他发火,只好强忍着气吃了两口粥,终于在快要吃吐的边缘盖上外卖盒子,把嘴里的最后一口粥吞了进去。
“今天打球活该摔着你。”姚月照甩给付南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去扔垃圾。
付南野也刚刚吃完,听他这么说,提着外卖盒子追了过去,故意气他:“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戴眼镜,没听见。”
姚月照已经被他折磨的麻木了,权当做旁边一只狗在和自己吠叫,他麻利地把垃圾袋给系了个结,“付大少爷还有没有什么要扔的?我帮你一并解决掉,因为我也要回家了,帮你扔个垃圾,举手之劳。”
“这些东西你不用动。”付南野走过来从他手里抢过垃圾袋,“晚一点会有专人过来清理,你就别管了。”
姚月照无奈道:“你又不能总待在家里,以后肯定要成家立业的,自己力所能及的干嘛要等到别人来再做,扔个垃圾而已,给我吧,我帮你扔。”
付南野见他实在坚决,“那我去扔,姚大会长这么脆弱的身体,还生着病,可别再把您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