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她和那苗女里应外合,有意将他引来此地?可五毒教与鲜于通之间的嫌隙,又与他武当派有什么关联,需要她如此耗费精力将他引来?
那一夜之后,俞莲舟并未揭穿姜兰璧,依旧不动声色,只看着她对自己愈发冷淡,一日到底,往往也说不上几句话。鲜于通更是有意无意地向他打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一言带过。鲜于通得知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男女关系之后,对她更是殷勤极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路上两人欢声笑语,形容亲近,而那苗女也再未出现过。
直至今日,这林中诡异的白雾出现,他终于意识到,真相在今日终揭分晓。
俞莲舟见她沉默不语,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她确实待鲜于通有几分不同。此念一出,心头万千滋味萦绕。
姜兰璧眼中漾着微微的笑意,凝望着他,片刻,才轻声地问:“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对我有怀疑?”
到了此刻,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俞莲舟微微颔首,回道:“王盘山上你晕倒之时,我检查过那黑衣男子的尸首,发现他是被人一掌震碎心脉而死的,他胸前还留有那人的掌印。我核对过,那掌印与你的手掌大小完全一致。”
姜兰璧
“是你将那黑衣人一掌打死的。你却刻意隐瞒了这一点,是以我一直不敢全然相信你。”
“你怎么知道那掌印与我手掌的大小一致?莫非你......”姜兰璧望向自己被他握着的手,拉长了声音,望见他的眉头一跳,松开了她的手腕,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忽而莞尔续道,“莫非你对比过?你是不是趁我晕倒时偷偷摸过我的手?”
俞莲舟犹如被针扎了似的,浑身一震。
姜兰璧抓住时机,火上浇油道:“想不到堂堂武当俞二侠竟然做出摸人姑娘手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她面纱下的唇角微微翘起,将手重新放在他的眼前,娇声道,“其实你想摸我的手,直接跟我说就好。和你拉手,我也是愿意的。”
这雾笼罩山林,漫天遍野的雪色。此刻置身此地,两人相对,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俞莲舟望着她伸来的那只手,手若柔荑,指若削葱根,仿若美玉精心雕琢而成,指尖泛着微微的粉意。他确实触摸过这只手,心念一动,闭了闭眼睛,艰难道:“你......你休要胡言......”
他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的说话,犹豫、踌躇、心虚。
此事严格说来,确实是他行事有亏。
姜兰璧晕倒时,俞莲舟前去检查黑衣人的尸首,想要通过他的死因查出下手之人。龙门镖局总镖头都大锦曾和他正面对上,说他身手矫健,武功不凡。
既如此,能杀死黑衣人的人,定然也是个武学高手。
江湖之中,各门各派皆有自己的独门秘技,所造成的伤口也不尽相同。王盘山上举行试刀立威大会,聚集了这么多江南帮派,连昆仑派都来了。只要瞧出伤黑衣人的招式,也就知晓了究竟是那个门派的弟子动的手。
他检查了黑衣人的尸首,终于在他的胸口看到一个青紫色的掌印。
黑衣人的死因是心脉断绝。
那掌印他用自己的手掌对比过,足足比他小上一大圈,且五指纤纤,不像是个男子留下的。
俞莲舟心中怀有疑惑,当他看到床上昏睡着的白衣女子后,这种疑虑更甚。她是因内力衰竭而晕厥的。他望着她拢于被下的右臂,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握着她的雪腕,手掌合上她的右手,对比起来。
......一模一样。
此后,她提及,她去到山洞之时,这黑衣人已经身死。
他认定,她有所隐瞒,定然另有目的。
这时,耳边又响起她委屈的埋怨声,“你方才力气好大,握的我手腕好疼,都留下印子了!”
俞莲舟下意识地去看她的手,雪白滑腻,犹如羊脂白玉,哪有她说的什么印子。他气恼地低头望她,一瞬间却撞进她的眼眸中,里头盛满了轻柔得意的笑意,像是认准了他定然会在意她这一句话似的。
呼吸近在咫尺。
姜兰璧勾住他的后颈,手臂慢慢收紧。
喉间干涸一片,再难说出任何话语。
他低下头,缓缓靠近,吻了她,隔着那薄如蝉翼的面纱。
心底一切尘埃落定。
俞莲舟忽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介意的从来不是她欺骗了自己,而是在意她对于鲜于通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