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瞪大双眼，恼羞成怒道，“来人，家法伺候！”

祠堂外不知名的鸟儿正咿咿呀呀的叫着，沈清这才从昏迷中醒来，她摸了摸被血打湿的裤腿，冷笑一声。

“出来吧，看别人的家事很有趣吗？”

突然被点名的冥下意识看向四周，随即尴尬地轻咳一声，“你能看到我？”

沈清不明所以，换了个不那么疼的姿势，“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孤魂野鬼？”

冥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出来，真不巧，他还真是。

没想到人类中竟有能看见他的人，他打量着眼前稍显狼狈的女孩，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疼吗？”他不由自主开口道。

沈清停下手上包扎的动作，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要不我打你一百棍你试试？”

冥低垂着眸子，好似在认真思考，一百棍甚至打不破他的护体灵力。

眼前的人类还真是脆弱啊。

他蹲下身子，将手掌覆在沈清淌着血的那条腿上。

“你这登徒子！”沈清当即便抬脚冲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踹去。

冥抬起另一只手，轻而易举便握住了她沾满泥巴的鞋底，闭着眸子道，“我并无恶意。”

话毕，便移开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原本泛着黑紫色淤青的疤痕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在烛光照耀下愈发白皙的小腿。

沈清动了动恢复如初的小腿，又抓住冥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

“你会法术？”她俯身向前，炽热的吐息喷洒在冥的锁骨上，传来阵阵痒意。

冥下意识偏过头去，不敢直视她的双眼，淡淡应了句，“嗯。”

“那你一定去过山外面的地方吧！”沈清步步紧逼，仿佛下一秒整个人便要靠在他怀中。

好近……

冥不知所措地抬手护在胸前，好似眼前人是什么豺狼虎豹。

他点了点头。

沈清欢呼一声，笑意直达眼底。

不知是不是祠堂中烛火烧得太旺，冥竟有些睁不开眼。

自那日起，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鬼王，竟破天荒的整日出现在幽冥山庄。

初春时节，少女坐在树下神情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话本，时而皱起眉头，时而牵起一抹微笑。

察觉到熟悉的人影，她合上书本，蹦蹦跳跳地跑向来人，“怎的如此慢！”

冥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即使尽力压住嘴角的笑意，眉梢也不由得翘起些许弧度。

他神秘兮兮地拿出背在身后的东西，献宝似得递给沈清，“不知将此物作为赔罪，姑娘可还看得上？”

银色发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上方点缀着一块宛如石榴籽般鲜艳的宝石。

“哼，勉勉强强吧。”沈清嘴上虽不说，眼中的喜悦却出卖了她的想法。

冥故作镇定地看向一边，开口道，“不如我帮你带上？”

经过那家店时，仅看一瞬这钗子上的红宝石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一如眼前的人。

沈清停顿一瞬，随即不自然地转过身去，闭上双眼喃喃道，“可别将我的头发拽疼了。”

冥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拨开她乌黑的发丝，在指尖上绕着打了几个圈。

“疼吗？”他问道。

沈清本想摇摇头，又怕搞乱了好不容易束起的头发，便抬手牵起身后的一片布料，“疼的话我拽拽你。”

看着身下的女孩，冥只感觉一直以来心中空荡荡的某处被填满了，如同沸腾的水，正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泡。

是时候同罗刹谈谈了。

“我要出趟远门。”

“顺利的话下月便能回来。”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发丝莫名打了个死结，怎么理也解不开。

沈清用力拽了下他的衣袍，吃痛地捂住脑袋。

“抱歉，说好了不弄疼你的。”

沈清摇了摇头，“无碍的……”，她顺手拿起别在腰间的小刀，将那段头发斩了下来。

“罚你下次见面将这死结解开！”

说罢，她便趁冥愣神之际将他手中的发钗和那截断发调换了个位置，笑着跑开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冥笑得像是村口被塞了糖果的傻子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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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打了多少个回合，罗刹终于是松了口。

冥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满意地看了看掌心散开的黑发，好想快点见到她。

天空中飘下点点白色的雪花，掉落在他的睫毛上，显得沈府大门上红色的喜字格外刺眼。

“二小姐？”

“老爷早将她许配给了张家。”正在扫雪的下人后退几步，“你这是做什么！”说罢，连忙丢下手中的扫帚将面前跪倒的男人扶起。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酸涩的苦味滑进冥的心底，他第一次尝到眼泪的味道。

这些天，他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