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眼睛很漂亮的少年,里面流淌着淡淡的碧色的湖水。
年幼的精灵看着他递来一小瓶浓稠的液体,心怀警惕,没有立即接过,可是也没有继续往回缩。
“这是什么?为什么给我?”
法罗说:“疗伤的东西;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你受伤了所以给你,这不是很容易看出来么?”
“我才不要,”戴维小声嘟哝,“谁知道有没有问题呢。”
有些魔法高强的精灵擅长易容。
法罗撇撇嘴,掏出一块刻有狮子的徽章朝他晃了晃:“没人敢偷这个。”
戴维看着他。
“我配的,”法罗把瓶子硬塞进他手里,“不会有问题,谁都知道我最擅长这个。”
做完这件事后他没再和戴维攀谈,转身走开了,也许是回自己的房间;而在他转身带起的一阵风里,精灵敏锐的鼻子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戴维猛地回过神来,正对上一面球状的镜子——瓦伦的水晶球。
水晶球光洁的曲面上空无一物,只反射出他带着微微茫然的眼神,以及身后重新被踏上的、大片的沙砾。
金发少年手指顶着那只透明小球转了个圈,朝他笑了笑:“醒了?看着不发亮的小灯泡都能睡着,这可不是敬业的调酒师该有的表现——酒馆里有多少扑棱翅膀的透明小东西?”
梅兰妮听出话里明显的暗示意味,没有吭声。
“不清楚,”一旁的赫米埃正低头整理歪了的袖箍,上面还卡着几片叶子,“但我注意到你的嘴角有三道血痕。”
“都怪法罗!”瓦伦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抹了一把嘴巴,唇周恢复原样,“这位先生,我想问问您,刚才那场漫长的梦有告诉你一些法罗的相关知识吗?——你懂的。”
法罗呛他:“你关心这个干什么?不关你的事。”
“我现在想知道。”瓦伦盯住戴维,步步紧逼,“会是你小时候缠着妈妈要奶喝没要到么?还是说,关于你停止尿床的确切时间点?”
他还朝赫米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用眼神前来助阵。
而赫米埃从善如流。
于是法罗只好瞪着这越来越荒谬的一切,而无法做出任何有意义的抵抗。
“难道说是追求女孩子被无情地甩开了?”
“我想问问,可能有点冒昧,但情敌是谁?”
“她长得漂亮吗?无论她漂亮与否,她真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这足以证明她是一个睿智的女子,值得我和我的未婚妻的尊敬——嘿!”
赫米埃拎住瓦伦的后衣领,示意他不要再闹了——他并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来让他停下,魔王只听自己想听的话。
瓦伦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衣领,终于悻悻闭嘴。
——并在向赫米埃表达不满时瞪了他的侍卫一眼。
于是正直的勇者夹住他的脸颊,把他的脑袋转回去。
而地上瘫坐着的戴维早已麻木:“哦,亲爱的先生们,这有什么好说的?”
赫米埃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的没什么好说,这句话就没有说出的必要;而如果不说出来,又怎么能判定一段话的价值?
瓦伦也许是与他怀有同样的疑惑,语速很快地指出了问题:“你可以先说。”
“如果他是杜文,”戴维低着头,“那么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但时间实在过去了太久,即便他的样貌并没有太大改变,我想哪怕拥有超凡记忆力的精灵族长也会淡忘——不对,他不是杜文。”
法罗梳着一头略长的银灰头发,不屑地嘁了一声:“看来脑子终于找回来了。”
瓦伦问:“为什么?”
“先生,如你所见,我是一只精灵。和那位‘法罗’相见时,我只有十岁。”
水晶球躺在地上,左右微微摇晃着,里面似乎映出一个矮个子小男孩的形象。赫米埃察觉到,仔细想要看清,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