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正确贿.赂你们眼前的这位政府官员。”
话音甫落,眼前昏暗的射灯垂直打下,焦点里,一位坐在旋转椅上的男人转了过来。
肥头大耳,西装革履,穿金戴银,嘴叼烟斗。
这就是所谓的“政府官员”。
我感觉自己三观尽碎,险些合不上来了嘴:“居然把行.贿当成是一项技能来考试……你们黑手党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说错了哦,十代目夫人,是我、们黑手党。”小姐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纠正我,“那么请努力通过测试呢,限时十分钟,祝一切顺利。”
说罢,门口涌入的光线随着紧关上的房门被隔断。
徒留我和纲吉抱着满怀的外币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纲吉纠结了许久,幽幽道:“……要不,我直接丢给他?”
我无语地看他一眼:“虽然我没干过这种事,但我好歹知道绝对不是这样行.贿的吧!”
“……好吧,我想也是。”
接着空气中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我和纲吉大眼瞪着小眼,黔驴技穷。
但凭借我从小看谍战片的经验,我灵光一现。
“或许我可以,使个美人计?”
“……哈?”
脑海中回忆着电视剧里场景,我继续道:“你听我说,就是像剧里的风月小姐那样,围到他身侧跟他周旋,然后在一个不经意间,把支票塞他兜里。”
想象着那个场景,我竟觉得意外地可行,刚准备胸有成竹地上前实施,却感觉到怀里蓦然一空。
疑惑垂首,只见纲吉将自己手里的支票全部丢到了地下,然后又伸手一点点地把我怀里的支票捞去他的怀中。
我不明所以:“你在干嘛?”
他没有急着回我,待我手里的最后一沓支票被他明目张胆地霸占过去之后,才幽幽怨怨地抬眸看我一眼。
“我虽然没看过你说的那些电视剧,但我好歹知道没有人会让一个发育不良的国中生去当风月小姐。”
流利地吐槽完,他似意犹未尽,复又开口劝诫我:“花火,以后少点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剧,我们……”顿了顿,好像有些难以启齿,“我们还没成年的。”
“????”
神呐,他到底都误会到了哪里去?
我愕然了许久,「发育不良」四个字悠悠地钻进我的耳膜在大脑皮层形成了嘲讽意味的信息,反应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恼羞成怒:“……我还会长的!”
话罢,余光还是不由自主散射到了胸前那点不甚明显的弧度。
理直气壮的语气瞬间软了几分。
或许……会吧?
最后纲吉冷漠地拒绝了我提出的所有建议,破罐子破摔般将所有钞票哗啦啦地扔进了政府官员的怀里。
甚至在这位被粗暴行.贿的官员都正意想不到当下的展开之际,纲吉反而一脸淡定地丢上了最后一块票砖。
为了表示诚意,尾音甚至还带上了敬语。
“您好,行.贿。”
“……”
可想而知测试失败,我俩被拎小鸡一样丢上了一趟空无人烟的列车。
对面一侧的景象正在迅速倒退,我坐在列车长椅上,身侧是沮丧懊恼的纲吉。
“八成又是里包恩在捉弄我。”他对上我的视线,眸含抱歉,“对不起,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跟着过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挪了挪屁股,离他更近了些,“有什么关系,我还觉得挺好玩的。”
“哪里好玩啊……我都快崩溃了。”
“无人的列车,未知的终点,不是很有悬疑的味道吗?”
兴致盎然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我故作神秘,阴恻恻地朝他笑开,“说不定在这列车上的时间是静止的,它可以无限行驶,而我们永远也抵达不了终点。”
“噫——好诡异!”纲吉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捏紧了座椅一侧的把手,整个人下意识往我身侧凑了凑。
“噗哈哈,纲君你是真的很胆小啊。”计谋得逞,我愉悦笑开,戳了戳他的肩膀,“我乱说的啦。”
并且意料之中地,收到了他无奈的一个小眼神。
“你不怕吗?”他轻轻道。
然后柔和干净的声音悠悠飘进了我的耳蜗。
我侧过头,疑惑道:“指什么?”
“就像你说的啊,没有人的列车,不知道会驶往哪里的方向,前路未卜,命运未知。”
他突然偏过头,正巧与我的视线撞上,眸底愣神一瞬,却也没移开目光。
就这么带着几分探究和确认的意味,定定地与我对视。
“就真的……不会害怕,不会后悔吗?”
话语意味深长,好像只是单单意指这一趟大概率是被里包恩坑上来的列车旅行,又好像不止。
“不会啊。”我收回目光,放至窗外不断倒退的黛山,心情放松得甚至还能晃悠起长椅之下的小腿。
“如果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可能会害怕吧。”我顿了顿,侧首朝他笑开,“但我不是一个人啊。”
他却恹恹地摇了摇头,低头垂眸:“但或许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反而不会遇上这些麻烦。”
我想他大概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包袱。
于是带着几分无奈和忿忿,我扯过他的手,逼着他在惊诧间直视我。
“纲君,我从来不认为你是麻烦,就像儿时的我日复一日被飞来横祸眷顾的时候,你也从未嫌我麻烦一样。”
顿了顿,我深吸一口气,极其认真道:“虽然我这个人确实很讨厌麻烦的事情,但如果和你在一起就必须被麻烦找上门来的话,那我……”
“甘之如饴。”
列车正好驶进黑漆漆的隧道,逼仄的空间里车毂碾过轨道的声响层层叠叠,几欲盖过了我最后的话音。
我不确定纲吉有没有听到。
但暖白的车灯之下,我看见他正对着我的褐眸在缓缓睁大,像有火苗跳跃进去,在沉静的瞳孔中心轻轻炸开。
所以我想,应该是听到了吧。
因为在最后那双褐眸已经弯起,尾音也勾着笑意,清越的声线带着空气里渐渐苏醒的夏日尘埃,一同融进了耳膜。
“这是你说的哦,我已经记下来了,日后要是嫌我麻烦……也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我笑着,迅速回应,“反悔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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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这趟列车是不是开了好久了……”
“不会真是停不下来的列车吧,好刺激。”
“……到底哪里刺激啊,很可怕好不好?”
“没事的纲君,怕的话你就躲我后面。”
“…………我才不怕。不对,怕我也不会躲你后面。”
“为什么?”
“……”
“所以为什么?哎——你干嘛坐过去对面?”
“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