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自恋！”

什么挺想单独吃饭，话说的不清不楚！

孟杳分不清是不是被戳破心事后的恼羞成怒，轻摔了下筷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硬邦邦扔下句你自己吃吧。

梁屿笑了声，搁下筷子，也站起身，抬手拉住她手腕，“开玩笑的，是我有事请你帮忙。”

孟杳冷哼一声。

这台阶摆到面前，不踩白不踩，她甩开他手，重新坐回座位，还撇清关系似的说我可没想跟你吃这顿饭。

“嗯，是我想跟你吃饭。”

梁屿说这话的语气明明很平淡，却感觉很宠。

孟杳听着心莫名快跳了几下，端起杯子喝了大口，又拽了下袖口，盖住被他圈过的地方，颇有几分欲盖弥彰。

她拿起筷子大口吃着饭，暗戳戳摆出拒绝交流的姿态。

吃到后面又觉得这行为好幼稚。

缓和气氛似的，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寒暄问题。

吃完饭，梁屿去结账，孟杳拿起桌上口罩追过去，把人拉住让他带口罩，低声说让他有点当明星的自觉。

他边带口罩边朝四周扫了圈，挺笃定的：“在这不会被拍。”

孟杳也看了圈，好像确实如此。

但刚刚被他噎那口气还在，一身反骨冒出来，不冷不淡冒了句，“上年纪就不能赶时髦追爱豆了？”

梁屿闻言笑了声，抬手扣上付款码。

他侧脸垂眸，“你说的对。”

孟杳抱了抱手臂，气顺了，终于心满意足。

夜已经彻底黑透，瘦窄胡同里间隔大段才有盏路灯，光亮撑不起整段路，显得昏昏暗暗。

饭都吃完了，要帮的忙还只字未提。

眼看着胡同走到头，她忍不住问，“你找我到底帮什么忙啊？”

梁屿垂下视线，目光落在她探究的脸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好似经历了一番艰难纠结，“新歌的demo出来了，想让你听听，给点意见。”

“啊？” 孟杳变了表情，惊讶睁大瞳。

梁屿没觉不妥，笑着解释：“工作室那帮人只会闭眼夸，给不出半点有用的意见，这不才想到请你帮忙。”

孟杳先愣了一下，随后抬眼看着他，仍旧一脸你没开玩笑吧的表情。

“你……确定？”

梁屿点头，他从口袋拿出手机，调出歌后又捏出两只耳机，将其中一只递给她，“拿着。”

孟杳垂眼，看着他指尖捏着的白色耳机，确认他真没开玩笑，抬手接过耳机塞到耳朵里。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翘起，又很快抿下，看着有点紧张。

手指按在屏幕上的播放钮，朝右小三角变成两条竖线，进度条开始匀速动着，前奏顺着耳机缓缓流出，是很舒缓的钢琴伴奏。

几秒后。

低沉嗓音钻入耳中，带着扑簌电流声。

“那年月城没落雪”

孟杳愣在原地，半垂的眼睛一瞬睁大，屏幕光在她睁大的瞳孔里猛晃着，心口也跟着缩紧，如同那股电流顺着耳蜗流进了心窝，密密匝匝的缠紧。

明明是“那年月城”，可她却听的是“那年约城”。

那年约城没落雪。

那年纽约确实整冬无雪。

会不会，他想说的就是纽约？

她的思绪被这样的猜测束缚，连带听觉都削弱几分，低柔曲词入耳却不过耳，只有屏幕上一句句歌词从眼前平稳滑过。

“那年月城没落雪，你说喜欢夏天没有乌云，我念，念念不忘没了回响，只有黑鸟陪我弹着老式钢琴，那年月城没落雪，趴在枝头修着长椅……”

孟杳细瘦的指关节绷出白痕，指尖也在掌心掐出青白，胸口堵着不上不下的闷气，顶嗓压肺，直到最后那句歌词唱完，才跟着慢慢缓解。

“其实我也很开心，也没有在自言自语。”

后奏渐渐走缓，音量逐渐平息

耳机里安静下来。

孟杳脑袋也跟着一空，保持垂眸的姿势很久，梁屿在她的沉默里也失了语，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手背脉络明显凸起。

今天叫她出来吃饭，给她听新歌的demo，甚至写这首歌，都是他蓄谋已久。

他在试探，也在赌她能不能听懂。

在长久的沉默里，梁屿想了很多，或许之前就想过，只是重新回炉忐忑了一番，但唯独没想过的是她现在的反应。

在他心里，已经默认她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