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种审视的目光,女子打量一眼林东海道:“你当是在场功夫最高之人了,同我较量一番如何?”
林东海瞧见这女子是从林成山的马车里出来,闻言未及反应便被来人抢攻面门,想要质问自家儿子这是带回来个什么人,又被这女子连番进攻无暇喘气。
这女子招式又快又密,连绵不绝。当你以为她只会巧劲时,她突然运气聚力使出硬功;当你因她年岁尚轻以为内力单薄时,她对掌一击却涌出雄厚力量……
两人打得“嘭嘭”作响,飞快走了三十多招也未见胜负。
正当众人惊讶这番交手不分上下之时,只见那女子飞快收势后退,转身又跳回了马车里。
林成山正半弯腰撩开车帘傻看着,突然见这女子迎面而来,连忙后退让开。错身之间,他听见那女子轻声嘀咕:“有所建树,但还不够强。”
这话可就有些猖狂了。
但林成山低头瞟了眼地上断成几截缚龙索,又乖乖闭嘴下车,去看自家爹。
那女子未尽全力,已让林东海有招架不住险被压制的危机感。但他作为镖局总把手,不能让自己在自家后院被灭威风,只能咬牙挺住。心头那一股子翻涌的气血,在见到林成山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嘴的教训,问他怎么走镖还带了个生人回来。
林成山自有计较,几句话打发了自家老爹,连连让他安心。掉头就回到车上,打算好生回回这一尊“大佛”。
哪知刚进去,就见那女子身上已有血迹渗出,而她自己却毫不在意。
“哎呀,我的老兄,你这也不管吗?”林成山见过她那身糟糕的伤势,全然不知她刚才出手过招竟然把身上的伤口绷了个七七八八,这哪儿成啊?
林成山想也没想,抽了一遍放了数日的药瓶,作势就要解人腰带撩衣裳,隔着衣料刚碰到女子腰带突然回过神——
她,醒着,没昏死。
是女的,不是兄弟。
已经回镖局了,能找到丫头……
女子盯着他,没说话。
林成山不敢抬头,只觉得尴尬,低着头退开一步,找着位子坐得远了些,这才将手里的药瓶递了过去:“疗伤药,对刀口剑伤擦伤都很有用。姑娘你自己上一下药吧。”
女子好似也不在意,一遍伸手一遍任由自己身上的血迹越扩越大。
闻着逐渐清晰的血腥味,林成手抬头一望,就见那女子动作间血迹洇成一片,接瓶子的手看似平稳却转瞬脱力。
“砰!”
瓶子落在车里骨碌碌打了一圈。
那女子也伴着声响倒在了车里。
得,还想说救命之恩不求报,镖局庙小留不下她,还想请她这位高人另寻地方呢。林成山心里发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了想也只能悄悄找了两个嘴严的丫头,一块儿把人给弄到偏僻的厢房供起来。
两个丫头又是清洗又是上药又是换衣,一直忙到夜里才算完。
不知道这女人会不会连侍候的丫头都想打一架,林成山晚上也到厢房边到屋子里候着。
说起来,一队人马偏还是他和这女人相处时间多一点。
而这女人即使知道是他帮忙上的药,也没有要揍他的意思。
林成山不知道她是念恩还是有怨,但自己貌似还能和她说上两句话,而接触她这事儿交给别人就更没谱了,还是得自己上。
可林成山这人,总有一股热心肠,次日亲自送饭本是想探个底,却是在见到那女子新换的衣服又染血后,一通劝诫。
什么自己的身体应当爱惜啊,伤口绷开不痛吗?她不在意,也体谅一下昨天帮她处理伤口换衣服的小丫头吧,为了照顾她的伤势,硬是小心翼翼耗了大半天……可别让他们以为是粗心大意的给她弄伤了,要是愧疚招她哭可别动手打人……
林成山苦口婆心大半天,只换来了两句话。
“不是你……”
“武功太差的,我不会动手……”
林成山平日粗枝大叶,除了镖局事务少有细心时候,谁曾想着时候就敏感起来,当即明白这女的一是说不是自己上手给她换衣上药,二是说功夫差的都不配她动手……
所以,她醒来后一直乖乖被缚,不是因为真的挣脱不了,而是因为他们一路人的功夫都太差了吗?
林成山见她情绪平和不似蛮横无理之人,也直说相救只是萍水相逢,并不想挟恩图报,镖局只想稳妥经营,不欲知道她的身份她的秘密,等她安安稳稳把伤势养好,她就可以离开了。
谁知这女子一点也不委婉,像是突然想起来般提醒道:“你恐怕,最好还是知道一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