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平静的一天。
严逐抬头看向白云,伸了个懒腰。嗯,阴云密布,似有雨来,此时正是小憩的好时机。他推开小屋的门,来到院子里,准备取一瓢水让自己清醒一下。缸中水呈暗绿色,幽深通透,宛若千丈深渊,青年墨色的眸子映在水中,目光仿佛贯穿到水底。随后他拿起木瓢往水中一舀,波纹散开,撞在缸壁上,那古井无波的双眸却泛起一阵喜色,消散其中。
“倒是百喝不厌,”严逐有些欣喜地痛饮着,“就是不知道今天的客人是哪位。”
他没有看向院子大门,反而走到里屋拿个小板凳坐在水缸边看起书来。
不多时,清亮的破空之声响起,门闩摇晃几下发出木头的摩擦声,恢复了平静。院中却站了一个红衣少年,不过严逐却看出来这人虽然长相稚嫩,本体却是一只通体赤红的麒麟,约莫千岁有余,实力也有妖王水平,只是那随身飘出的血腥味让他闻着直皱眉。
“敢问……”
“一会儿若有人上门询问,你不得向他们透露我的半点行踪,不然我定让你生不如死。”少年右手轻点,一道红光迅速没入严逐的眉心,惊得严逐从小板凳上跌落。
“仙长饶命,还请仙长前去里屋软榻上歇息,这里交给我来应对。”严逐露出贪生怕死的卑微模样,目送着少年进到里屋。
没想到后脚追兵就开始叩响大门,让严逐不得不加快脚步卸下门闩,这门可十分娇贵,经不起拍,他可不想花大价钱修门。就在门闩刚被放下之时,一阵罡风就其吹开,严逐愣神的工夫,三个身着道袍,面容枯槁的老者已经掏出法宝站在面前。
“哟,我还以为是什么隐士高人住在这片竹林里,结果竟是个穷酸书生。”为首老者头戴太极冠,此时虽然收起手中拂尘,面色却并不友善,边抚须边向院子里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
“嗐,在下只爱读书不爱功名利禄,于是在此处建了个小屋以求逍遥自在。不知上仙光临寒舍是为……”严逐微微作揖,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确实逍遥……不过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着红衣之人路过?或者听到什么响动?”后面那戴紫金冠的人点点头,语气倒是柔和些。
“不曾见过,未曾听过,”严逐摇摇头,语气带有几分遗憾,“我等凡人自然无法窥见仙人妙法。”严逐趁机观其气息,这三个老者瞳中隐约有紫色暗光闪烁,若不仔细瞧上一番怕是会被忽略,他袖中轻轻掐诀推算三人出身,竟是一无所获。怎么可能?这三人定有古怪。严逐虽然心有疑虑,但也清楚自己此刻是凡人的身份,于是退到一边悄悄观察三人。
“洞玄真人可有推算出那孽畜的位置?是否在此?”头戴白玉冠的人有些急切地出声询问,但为首的那人只是摇了摇头。
“这竹林有古怪,怕是有远古修士设下的阵法,竟可以屏蔽天地气机。”洞玄真人捋了下胡子,瞥了一眼严逐,神识也跟着扫来,似乎是在试探他否有仙力。严逐屏息凝神,掐准神识到来的时间打了下哆嗦,嘴里自言自语着怎么突然降温了,成功骗过洞玄真人的试探。不过他可以笃定,这老头并不是人,因为刚刚与他对视之时,对方竟然是一对妖异竖瞳。
“远古修士?那肯定不如我等法力高深,强行破阵不行吗?”戴白玉冠的修士继续追问,显然对追捕那少年有极强的意愿。
“穆堂主,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修道之人,如若强行破阵,这一代生灵必然九死无生,因果不可谓不小,”戴太极冠的洞玄真人出声劝阻,手上却继续掐算着,“有了,大概在东边,我们追上去吧。”
严逐只觉眼前一花,那三名老者竟然化作银光向东方飞去,更是加重了严逐心中疑虑,这三人虽然气息是地仙之境,实力和遁光却是人仙境。当真是奇也怪哉。
“洞玄真人,为什么不搜一下那个书生的家?”穆堂主不解,在他看来,严逐作为一个凡人无关紧要。
“穆堂主,那孽畜身受重伤,凡人要是遇到早就进了它肚子,更何况院中并无麒麟血的妖气,一个小小书生怎会有仙道至宝藏匿妖气?”
“可我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你怎地还信这种说法,定然是这几天奔波太累了。”
见那流光消失在天际,严逐重新放下门闩,准备前去告知少年追兵已离开。然而不等他推开屋门,浓郁的血腥味已穿过木门钻入鼻腔。
“上仙,他们已经离去,不知您能否收了法术。”
严逐敲敲门,却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