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热门钢琴曲当属Eason一曲《Lonely Christmas》,原因仅仅是圣诞节要来临。北京时间七点,大地换上夜色深蓝的婚纱,路灯扑簌簌替代不存在雪花覆盖路面。
泡完汤后隔几天她就去把李珊挖来入职红桃,李珊的大刀阔斧剥削她至今日,在排练教书学投资生意时她还跑去参演访谈拍电视电影,四处客串。
这是尹春华回国后第一个平安夜,几个月时间走到了穿雪地靴喝热摩卡冬日。不过今夜最紧要嘉宾不是她,不是圣诞老人,不是麋鹿与礼物——《艳艳》在晚七点半准时开幕。
虽然海报四处张贴,也邀请了熟络的名人观看捧场,但她一开始不想定在节日,总担心人人都想逛街无心看演出,因此在开会时问过所有人,得到一句四字真言:不破不立。
七点,第一幕演员陆续就位,有的人时常登台无甚压力,有的人第一次担任主角心慌又紧张,尹春华饰演的角色在第一幕没有剧情,正和文瑞心蓝洁两位总导演一起做最后的鼓励,她为所有员工订购的苹果和保暖袜被悄然运送到后台暗处。她那部索尼相机被她那在手上,在七点二十五分从观众席的视觉死角处伸出。
每一个座位每一盏灯她都无比熟悉,从一楼第一排到三楼最后一排,座无虚席。
全场人都为她的作品而来。
从前在美国英国四处演出使劲攒钱的时候也见过更多观众,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到幸福,感到自己在世界上的痕迹,那些艰苦又孤单的四季恍如隔世,似雨季最后一场与的最后一声惊雷,就此以后便是秋实与瑞雪。
七点半,照明灯熄灭,只留下舞台灯,帷幕是被琵琶音扰动水波,徐徐拉开。
姐姐妹妹们穿着春季衣服围绕课桌挤成一圈,叽叽喳喳的,有人帮她编辫子,有人将她新绣出的帕子展开来看,临近课前,陈氏姐妹的姐姐迟迟未到。
“诶,”人称“小医女”的同学揽一下陈小妹的肩膀,“你阿姊今儿个怎么还没到,她可是来书堂来得最勤的。”
“是啊,她昨日说想去看《蝴蝶梦》,怎地你们姐妹二人闹脾气了不成,她竟自个逍遥去?”
“好啊好啊,真是厉害,把先生今日的考核躲去了。”
陈小妹摇摇头,从胳膊上取下青绿镯子,让姊妹们挨个拿来看一看:“我阿姊要嫁人啦,这是我小姐夫送来的,说是从宫里流出来的物件。”
坐在她前座的婉书小姐百无聊赖拍拍翻腻了的书,将书本卷成筒对准坐在教室后边的江艳:“打元宵到今儿个开春已经有三位姊妹嫁出去,而进来的只有她一个,隔壁那屋子可是热闹得很。”
江艳温吞放下手上翻着的书,走上前加入话题,小皮鞋在地面上咯咯响:“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学的大多做些翻译文书工作,隔壁的人兴许能天南海北跑......”
“苏州人说话都跟你一样软?好妹妹呀,”小医女用指节轻轻敲一下江艳脑门,“我可听我大哥说了,近来大总统的生意不好做,只怕你家那位也急着要你嫁人呢!”
江艳倚靠着婉书坐下,长又直的发在肩背游荡,眨眨眼,还是那似水柔的语调:“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真是出息,我可是打算好了今后绝不嫁人,待天气暖和了我就去国外学医,谁逼我嫁人我就闹,闹到总统府......”
“又说些什么话。”婉书轻轻拍一下小医女的手背。
小医女自小是千娇万宠长大的,要是想说什么岂是婉书能拦住的?她伸手捏捏江艳的鼻子,笑意盈盈拿她逗趣:“艳艳,说说最近许生待你如何呀?”
“哎呀姐姐你,你就知道拿我找乐子......”
琵琶声起,先生进教室,诸位学生归位坐好,齐齐把书册翻到昨日未读完《琵琶行》,用京剧腔调唱来,穹顶灯进行冷暖的交接仪式,强力风扇在帷幕边吹来落叶,方才畅所欲言的婉书和小医女也在季节交替时收起课业书,将木凳往桌下挪,永远告别了这一隅。
谁能料准,这是去追梦,还是嫁作人妇?
外力操控舞台上时间来到下一个春,今日江艳面色灰败,许是因为总唉声叹气,课后诸位都凑到她面前。
“怎么了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