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地本来打算叫海衡派掌门虚晃一枪,给玉衡派来个瓮中捉鳖。这样一来,豪强倾倒,首恶伏法,听着多么顺耳。
但是听说县衙门的人和玉衡派本部联系并不紧密的时候,李霸地又有了新的打算。
“毕竟是在尚同会做官的,搞点小钱也就算了。倘若闹得太大,捅到盟主那里,那可是丢命的事。”
说话的是海衡派的一名侍从,山柱。他曾经因为家里的地被多占了三寸,不服玉衡派挑衅,坚持朝县衙门告了三个月的官。后来玉衡派烦了,干脆带人将他一家老小全赶出去,县衙出面赔了点钱,此案就算了结。
打那以后,山柱便加入海衡派,和玉衡派对着干。他人有些内向,上面的事,都是他在浣琼的鼓励下说出来的。
“其实,我本来想投奔胜邪封盾。但是他们在和尚同会合并之后,就找不到了……听讲海衡派掌门是前胜邪封盾成员,我和家人便前来投靠。既然县衙主持不了公道,那我……”
山柱皱起眉,低下头去。李霸地走近一些,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他们作恶迟早有报应。你先说一下,为什么那么笃定县衙和玉衡派链接不紧?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证据?”
山柱的拳头还在紧紧地握着。等他平复一些,松开眉毛吁出一口气,看着李霸地说:
“其实没什么证据,副盟主。只是我听到那些人在大堂聊天,抱怨玉衡派要求的分成太高。具体什么分成,净是借入借出的事,我也没听太懂……”
李霸地让他下去,转向浣琼。
“那县太爷长得怎么样?”
浣琼疑惑道:“普普通通,肥头大耳。副盟主怎么问这个?”
李霸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怕是咱们得请这位青天大老爷上海衡派做客。几位稍安勿躁,听我说……”
第二天一大早,张福生正腆着肚子瘫在太师椅上,双目无神——他昨晚睡得有些晚,现在还没清醒。迷迷糊糊间,他看到门外大步迈进一条人影,轻纱罗裙飞扬之下,竟有一丝侠气。
什么人?他不由清醒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名围着面纱的少女。
这名少女约十六岁,圆圆的大眼睛澄澈明亮,长而翘的睫毛让她显得有些俏皮。她略微弯曲的眉毛比寻常侍女粗了一些,但这双眉毛带来的英气,并未破坏少女顽皮活泼的观感,而是添上几分稳重。面纱挂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底下能隐约瞧出可爱的圆脸。
少女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面俯身行礼。张福生让她起身,报明来意。
许是面纱遮挡,少女的声音瓮瓮的:“小女如星,拜见青天老爷。今日来不是为别的事,是我家小姐对老爷有一事相请。”
“小姐?”张福生的脑子里过了几个名字,“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连本老爷的面都不愿意亲自见呐?”
“哎呀,是奴婢疏忽。”少女以袖掩面,“忘了自报家门。我是海衡派千金的贴身婢女,此番正是受小姐所托前来。老爷……”
张福生的早困一下子就醒了。他屏退左右衙役,站起身,请少女往屋内去。
“你家小姐,以前对我可从没一张好脸。”他站在朝向里屋的通道拐角,将少女退路堵得严实,“这次怎么突然转性了?她想通了?”
“是啦。我家掌门顽固得不像话,可是小姐自从见了您,心都系在您身上。”少女乖巧地垂着双手,不时偷瞄张福生一眼。张福生恍然觉得,她的身形对于一名女性来说,也过于高大了些。
但是对浣琼白嫩小手和红润唇瓣的肖想,让他不去在意这种琐事:
“是嘛?还是小姐有眼光!那个胜邪封盾的歪理我也听过,不就是实事求是吗?实事求是就是,海衡派这么折腾,孤立无援,迟早要败的(di)~”
少女连声应和:“是啊是啊,还是老爷眼光独到啦。但是碍于掌门,小姐数次想和老爷私下联系,商讨海衡派的未来,都没有寻得机会。”
“哦……”张福生沉浸在对温柔乡的幻想中,嘴角和声调都止不住上扬,“那就是现在……”
少女点头称是:“不错!这事说来话长。掌门老爷在都城底下和胜邪封盾对峙那么老久,盟主却连个封赏都舍不得给,太小气。所以,掌门老爷决定今天去尚同会本部讨个说法。趁掌门不在,老爷就能……”
“我来,我肯定来!”张福生乐不可支,“咱们现在就去?”
“老爷哪里的话?光天化日,哪有公家明火执仗就到别人家里去的道理。”
少女调笑道,片刻后神色严肃起来。
“小姐已打听过了。掌门今日用过午饭后才会动身,到时他会带上一队家丁。等他带着家丁离开,老爷带一队人乔装成海衡派,自掌门去路返回,寻常人就不会多想了。”
一听要带其他人去,张福生不由开始犹豫。少女急忙劝导:“当然不是要搅老爷兴致啦!小姐和老爷合作事关重大,多带些人,显得正式。更何况,玉衡派若知晓老爷私下来访,他们怎么肯干休。”
张福生犹豫的目光,望向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