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地让武敛君把梵海惊鸿叫过来,自己先去检查倒地魔人的情况。
火把光源靠近魔人的一瞬,饶是自觉见过不少尸体的李霸地,也未免有些犯恶心。
那是副什么光景?绿色魔壳之外的皮肤上,黑色的纹路细密而繁复,底下透着鼓囊囊的毒气。毒气在纹路中流动着,一鼓一鼓地反射着火把的光,像肥硕的水蛭爬在上面。
魔壳上面并未有什么异样,侵蚀严重的只是人族皮肤。即便如此,魔瘟密集到这种程度,按之前的病例,已经可以判死刑了。
可是,这魔人还没死。
他的嘴唇苍白地颤抖,冷汗濡湿脖颈和面颊,呼吸虽虚弱,但确实有。
他还活着。
李霸地望望四周,梵海惊鸿还没来。旁边只有应对突发情况的士兵,他们没有像李霸地一般的“抗体”,只得举着火把站在一尺之外。
不能干等,得做点什么才行。李霸地将那魔人翻过身,让他仰躺在自己臂弯里。他在魔人身上摸索着,看哪里没有不方便注入内力的绿壳。
他摸到了魔人的胸口。坚硬的绿壳几乎覆盖了魔人的上半身,只有胸口和肚腹尚且比较方便。
而这两处也不是可以随便选的。肚腹经脉不集中,注入内力无法迅速到达;胸口经脉集中但脆弱,力道稍有不慎,便与直接将这魔人杀死无异。
小心点便是。李霸地将剑指点上魔人胸口,金红内力凝聚指上。只要控制好力度,应该……
魔人在李霸地的臂弯里猛地一沉。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不及救治,却发现不是。
魔人是在呼吸。
他的头仰在李霸地臂弯中,吸气。呼气时,又缓缓垂下。一呼一吸间,魔人的体温在下降,经脉流动在减弱。
出气粗,进气细。
李霸地回过神来,心中直呼不好:
这是真的要死了!
他顾不得其他,内力加注,将金红光芒一指输进魔人心脉。大团的内力迅速而细微地探入魔人经脉,与魔气战斗着,慢慢拓开经脉中的空间。
每一丝内力的把控,李霸地都不敢放松。他感受着佛力与魔气相撞时的震动与刺痛,只要有一点探得更加深入的空隙,他便将佛力注入得更深。
慢慢地,金红光芒自魔人胸口,攀上他的面颊。魔瘟的抵抗更激烈了,它们与佛气在魔人的经脉中纠缠,引爆出魔人的每一次颤抖,激出魔人额头上一层又一层的汗水。
而李霸地只关注他急促起来的呼吸。
千万撑住!
现在很痛,也很热吧?
这不是地狱,是新生前的考验。
只要坚持一下,再坚持最后一点时间……
你趴在营区门口,是病情爆发,想要求助吧?
现在只需要站起来,再向前一步。你很疼,也很渴吧?你要的水和药,你所期盼的,生的希望,生的可能,就在门外了!
坚持住啊!
佛魔两气的振荡抵消,顺着经脉末梢传过来,震得李霸地指尖有些发麻。他没去管这个,眼睛只盯着金红佛力的进度。
现在,佛力已经覆盖魔瘟的三分之二了。再加把劲,一鼓作气……
他感到丹田刺痛。
口干舌燥。
脸颊上的疼痛,在专注的意识中,一时间不知有还是没有。
不应该啊。李霸地没有停下动作,手上的佛力仍在注入。按照梵海惊鸿所说,自己的内力融有魔气,再怎样讲,也不该这么快就传染过来才对。
莫非……
金红光芒只差最后一根魔瘟没有覆盖,他吐纳运气,保持手上佛力的平稳。
是内力见底了?
有陌生冰冷的气息,缠绕着他的丹田。
也对,自己这番操作,白天已在乌桃村的患者身上用了许久。加上魔人病情严重,误判了内力使用的程度……
还剩最后半根魔瘟纹路。
李霸地深呼吸,吐纳归元,全部内力化为指上涓涓佛力,一气贯入。
算了,现在撤力,魔人病根未除尽还是小事;若是魔人没保住,自己也得上了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还有梵海惊鸿呢。
不过是脸上留点痕迹罢了。说不准,还能引领一下中原时尚潮流?
他的目光,移向魔人紧闭的双眼。
总而言之,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