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抓着李霸地的衣服,浑身直抖。
“我不要,他很凶,我害怕。我不要这凶和尚碰我!”
这个状态,可能是长期罹患魔瘟,造成的精神紧张。李霸地循循善诱:“病不治不行,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只痛一下就好,或者……”
他看了一眼梵海惊鸿。
“我来给你输送内力?”
“好!”患者挺直身子,一口应下,“副盟主治疗,我相信。”
他的余光瞥见板着脸的梵海惊鸿,立马又躲回李霸地身边去。
“……总之,我不要这和尚碰我!”
李霸地安抚地拍拍患者的手,向梵海惊鸿走近两步,问他跟南溟广虚研制的招式怎样了。
“还在控制阶段。昨夜仍是深入商讨细节,今天一大早起来,他却不见人影。”
梵海惊鸿看着李霸地。
“以目前的进度,单人使招尚且行不通,何况少了一人。但是中原有门‘隔山打牛’的功夫,佛家也习得,只是请副盟主暂时忍耐片刻。”
李霸地握住患者的手,转身,背对梵海惊鸿。
“看着我的眼睛。”他说,“可以开始了。”
梵海惊鸿运起内功,佛诀捻动,使出一招佛门专式。他沉喝一声,手掌贴上李霸地的后背,将这招式全力贯入。
李霸地只觉不对。佛门的金色内劲,的确顺着他的经脉流入患者体内,攀向魔瘟所在。
可是,为什么这么烫?
它比李霸地想的火热许多,没有魔气那般尖锐的侵入性;只是沉甸甸地在经脉里流淌,兀自在李霸地体内散发着固执的滚烫。
说不出的难受。
梵海惊鸿将最后一式运使完毕,撤招。李霸地也随着体内压迫的撤离而放松下来,抬手一擦,不觉竟然一身冷汗。
患者感到疼痛减轻,摸了摸脸颊,对二人千恩万谢。李霸地让他别急着走,找武敛君做病情鉴定,签个手续,之后搬到轻症营区住。
“你这招还真是不轻松啊。”他和梵海惊鸿一道去寻南溟广虚,“压迫感好强。刚才,差点以为一口气上不来了。”
梵海惊鸿应得有些敷衍:“嗯……毕竟那人的魔瘟很强,需要更强的佛力去抵消。该说副盟主辛苦才是……”
一名值班士兵汇报说,看到南溟广虚进了重症营区后就再没出来。李霸地和梵海惊鸿进去找,却是正巧和南溟广虚撞了个满怀。
他盯着李霸地看了一会,什么也没说,拉起李霸地,进营。
魔瘟患者人数毕竟众多,加上人事变动和秩序管理;一天时间,仅够挪远木篱笆的距离,和草草搭建营区。
重症营区已经是尽量照顾的地方,纵如此,眼前也只有木头架子和芭蕉叶房顶。阳光从绿叶的缝隙中洒下,南溟广虚蹲下来,擦去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年轻道人脸上的水痕。
“副盟主。南溟广虚从不愿求人……”他的嗓子哑了,“今日还请求你,救救我的同修,绯绛丹心。”
李霸地上前查看。魔瘟已经侵蚀了大片面部,只有额头和鼻子勉强幸免。而那道人的确年轻得可惜,如果健康,应当是名俊俏的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梵海惊鸿,回忆着之前经脉处招式的脉动。接着。不等梵海惊鸿有动作,李霸地运起内劲,激荡出相似的波动,一指注入绯绛丹心体内。
“你的招式太强劲了。”他朝惊讶的梵海惊鸿解释,“绯绛丹心虚弱,未必经得住你。而我……”
他耐心地探寻被魔瘟侵蚀的经脉。
“知道该如何收放……”
敛息,敛息。昔日雀鸣林,黑白郎君教他怎样出其不意。敛息,隐去经脉中内力流淌的动静,趁对方察觉不到之时……
魔瘟的脉动,自内力末梢传来。
出招!
李霸地的招式精准与绯绛丹心的经脉汇合,他看着内力注入魔瘟,松下一口气。现在只有等绯绛丹心苏醒了。
等待。
日近晌午,绯绛丹心仍旧紧闭双眼,昏迷不醒。梵海惊鸿推开李霸地,蹲下身子检查。
“哼,这个结果,梵海惊鸿倒不意外。”
他冷然道。
“佛魔相克,不能共处。原本此人体内只有魔瘟产生的魔气,现在又多一股魔气与佛气混合的内劲。三者相冲,凡人都难以承担,何况身患魔瘟,体质虚弱的病人。”
梵海惊鸿站起身,转过来看着李霸地,眼神森然。
“你的内力之中,果然融有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