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盟主真是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修儒对李霸地发脾气。
“我临走时对你怎样讲的?你的药膏,余量只有三个月。现在都已经五月了!你怎么都不记得找我拿药!”
李霸地看着浸在碧绿药水里的手指,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自打从营地回来以后,李霸地就闲了下来,恢复“这也不管,那也不管”的本质,偶尔去学校逛一圈。他倒是乐得清闲,正好调整一下状态。玄之玄愿意念叨“副盟主做得好差事”就让他念。
反正这个闲职是玄之玄自己架构出来的。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会在尚同会遇到修儒。修儒已经在招待所里蹲了一个月,一看到李霸地回府,就飞快地冲了过来——
把他训了一顿。
“谁叫你擅自减少药量的!伤口边缘黑成这样,你都不觉得吓人吗?”修儒念念叨叨地把李霸地的手按进重新调配好的药水,“这是缺乏必要营养的体现。这下好咯,药水浓度要加倍,备好的药又不够了……”
接着他就开始埋怨李霸地不把他当回事。
李霸地笑他口吻越来越像冥医。
“我没办法呀,这段时间净在山区逛,能有什么好东西吃。”李霸地在药水里活动着手指,“要不你把方子给我,我自己照着配?”
“阿星哥没学过药理,拿到方子也用不了。”
修儒盯着李霸地的手,不许它露出水面。
“就比如说,两种长得很像的药材,医书上的药性也差不多,只不过其中一种更容易取得。阿星哥赶时间的时候,是不是就会稍作替换?”
李霸地搔着头发:“我觉得无所谓……”
“不可以的!”修儒斩钉截铁,“有些药材的药性,是不会记载到入门医书上!而且,阿星哥不会知道,换掉的药和其他药材之间的反应为何;会不会起冲突,甚至化为毒药。所以,这药膏我一定要自己做才行。”
“可是,这样不会太麻烦你吗?”李霸地在一旁的果盘里拿了个芒果,递给修儒,“药水三个月一补充,你就得三个月在黑水城里往返一次。再加上采药的时间……”
“这个不用担心啦。”修儒剥开芒果皮,“因为我已经从黑水城,搬来尚同会了喔。”
原来修儒并不是黑水城的正式居民。他只是在黑水城的医馆内借住,以方便研习一些黑水城居民特有的病症。
比如,因打铁声而产生的耳鸣……
“没有办法啦,他们的城主都叫大匠师,当然全城都以铸造业为主。”修儒咬着芒果,“此外,还有因吸入过多粉尘而造成的矽肺病,以及过于靠近炉火,而产生的心火燥热。”
他将芒果核丢入渣斗中。
“但其实,心火燥热的产生,除了炉火似乎另有原因……毕竟只在医馆里待过,从未接近过熔炉的我,性格也不免急躁起来。不过大部分原因还是炉火啦。”
李霸地给修儒指脸盆架,让他去那里洗洗。
“这听上去每一个都不好解决啊。”李霸地捞起泡好的绷带,熟练地缠在手指上,“你后来怎么又到这边来了?玄之玄那么好心?”
“苍狼哥来信,叫我看看你啦。”修儒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回来,不由分说把李霸地打的结拆开,换了个更结实的,“而且黑水城病例也收集得足够多了,干脆来尚同会,积累更多的经验。”
李霸地不由失笑。忙活的那段时间,每日的信件根本被他抛在脑后。结果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被迫拆阅铁棘刺搬来的一大沓信件。
全是苍狼写的。
有宫中琐事,有随笔感悟;有叹古惜今,有烦闷忧愁。除了对李霸地的关怀,他好像也将写信这件事当成了情感寄托,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两封单纯哀嚎早朝起不来的疯狂草书。
草书过后,下一封的小楷写得就更精致了。
看这些信真的很打发时间,李霸地从晚上看到早晨,直到修儒前来拜访。送别修儒后,他在院子里舒展筋骨,打算去补个觉。
又有点饿。
在饥饿和困倦之间,李霸地最终选择先去填饱肚子。毕竟,要是饿着肚子睡觉,那迟早还会被饿醒。
而且,这个时间点,外面的早餐摊应该还没收起来。趁早市还热闹,去看看都城都有什么特色小吃也不错。
别说,还真的不少。有码得整整齐齐,裹一圈糖粉的糯米点心;有外表焦脆,内馅是绵甜白糖的糖馅饼;还有一种炸脆条,吃的时候掰下来一截,清脆的声音听着叫人心里爽快。
不过李霸地暂时还不太想吃这些。在外面跑这三四个月下来,吃那些清淡的萝卜白薯吃久了,一下子闻见那些油味,稍微有些犯腻。
他决定找一家包子铺。
都城的包子铺也各有特色,蟹黄的,灌汤的,各种热腾腾的香味从蒸笼里冒出来,把人的眼睛勾往那些刚出笼的白胖包子。
李霸地走累了,随意挑了张长凳坐下。有人赶过来问他吃什么,他没想好,干脆站起来,自己去蒸笼那里问老板。
两个肉包,一个白菜粉条,你们这里还有糖包吗?那也来两个。
那家老板听声音是个腼腆的男人,他听了李霸地的要求后,转身去后厨忙活了一阵,用盘子推出两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