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鸠叔叔现在不在这里。而药方的研究，我也很久没突破了。”

修儒往凳子后面坐了坐，直起身子。

“阿星哥你担心魔人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以现在的进度，并不能完全去除外壳。好在现下外壳不会危及生命，我一定会尽快取得突破的！”

李霸地看着修儒认真的模样，只觉一阵沉重压上心头。

“我一回来，就找你说这些公事，一定很没意思吧。”他掰了半块花卷递给修儒，“你在黑水城住得怎么样？胜邪封盾其他的人都还好吗？”

修儒捧过花卷，小口小口地咬。

“不会啦，阿星哥。毕竟你在雀鸣林还要更没意思些。那一年，我其实路过好几次雀鸣林，想着给你打招呼，结果没有一次被你回应过！很伤我心呢！”

还……还有这种事？李霸地努力回忆起在雀鸣林的那段时间，所思所想所学都是一招一式，除此之外的事，确实忘了大半。

而且的确不记得，除了刚住在雀鸣林时修儒来过一回，还有别的什么时候见过他。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啦！”李霸地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当时一心想着搞荡神灭，实话讲我现在连黑白郎君哪半边是黑的都没记住。”

他挪挪凳子，坐得离修儒近了些。

“要不，今天下午我带你逛街，吃的玩的我全包！顺便看看胜邪封盾怎么样了。”

反正苍狼给的那万两银子剩了很多。

“哦——”修儒拉长了声音，“阿星哥不忙了吗？”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李霸地摸了摸身上，他想给修儒送点什么；可是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修儒看他窘迫地手忙脚乱，弯下腰打开脚边的药篓，从里面取出一支细长的草棍。

这什么？李霸地看着修儒又拿出一支，将两支草棍套在一起，再用粗的那端简单沾了沾米汤。

接着，他对着细的那端，用力一吹——

成串五彩缤纷的泡泡从草棍中涌出，绚烂多姿，如梦似幻。这些轻盈的泡泡飞满整个房间，在它们的点缀下，那些最普通的物件，那竹椅，那木桌，那瓷碟，那纱窗，此时竟也恍若非凡，不似人间之境。

“这是皂笛。正式的名称是泡泡草。”

修儒抱起胳膊，他对李霸地茫然的神情早有准备。

“我没有说反啦！最先发现它的，据说是医界前辈向天借时的儿子。所以，日后他在编撰医学通册《痊命方》的时候，将这种草的名字记为泡泡草。”

修儒对着李霸地吹出一串泡泡，看着他慌忙拨开泡泡的样子咯咯直笑。

“这种草的特性，是在折断之时，会分泌出一种黏液，入药可以加速伤口愈合。嗯，也可以吹泡泡就是了。只要存储时保持湿润，整整一天都有泡泡吹呢。”

他取出一支新的皂笛，塞在李霸地手里。

“我还要回去整理药材。下午未时一刻，阿星哥要拿着这个来找我！我们一起吹泡泡玩！”

他将黑水城内医馆的地址报给李霸地，接着背起药篓离开。李霸地举着皂笛端详许久，在恋红梅擦着手走出厨房的时候朝她吹泡泡。

“不像话。”恋红梅挥开成群的泡泡，“晚饭还在家吃吗？”

“不知道，娘先不用给我准备。”李霸地起身，找了个空碗再装点水，把皂笛泡进去，“我跟修儒打算下午逛街去，娘有什么想要的吗？”

“哦，想逛逛黑水城吗？”恋红梅把桌上的馒头和花卷收起来，换成水果，“的确有想要的东西，但是不用你担心。到时候，我与你们一起出去。”

午时还没过，趁恋红梅午睡的功夫，李霸地静静地整理思绪。

虽然说是要监督玄之玄，但现在只怕就算回去，也会被他支开。那处宅子既然已经收下，哪怕要管，暂时也张不开嘴。

不过，自己收下宅院不是为了住就是了。

李霸地拿出图纸，摊开。这纸上用墨线规规矩矩画着三进三出的布局，除了比例尺大些，其他与印象中的宅院形状无二。

园林的部分，在宅院的两侧。对比整个院子的面积，确实要小些，总体大约占了三分之一。

而且，这只是总面积。园林地区还用墙隔出许多小园子，李霸地放下地图，想了想这突然而来的眼熟是来自哪里。

江波江员外！那个老色狼，之前还拜托自己照顾生意门路呢。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不会在黑水城吧？

总之，要改建这院子是个大工程。不论玄之玄目的为何，起码一段时间内，自己的确没法管他了。

而鸠罂粟的动向，更是难寻。

按照修儒的说法，鸠罂粟自从加入胜邪封盾后，每日里白天分发药物，晚上研发药方，忙得脚不沾地。他对于研究“合卤”的药方十分上心，说这个方子体现出很多魔世植物的特性。

可是，对于解药的研制，他也一筹莫展。研究“合卤”解药的日子，每天他都要与冥医商讨到深夜，本来就瘦的人更是枯槁下去，看着叫人揪心。

到四方山战役结束，胜邪封盾专注于安抚群众，打扫战场并重建城镇，对药方的需求没有那么紧迫了。鸠罂粟却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在某一个清晨，悄悄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住处。

“连封信也没给我留。”李霸地记得修儒垂头丧气的神情，“明明当着师父的面，他还说我很有学医的天分。莫非，我还是没能达到他的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