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敛君皱着眉,刚要回答,李霸地敏锐地察觉到山脚下有脚步声。那脚步,来自金雷村一侧。
是谁来了?
他赶忙拉着武敛君,下到小村庄一侧的坡面上,挑了块石头藏在后面。武敛君不解,李霸地示意他噤声。
“你汇报情况时,常欣说的是‘分毫不差’。”李霸地悄声道,“连陌生人都能发现的邻村,她怎么瞒着不说呢?就算不一定是魔,或许也有隐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翩洁白的衣袖飞过石头的缝隙,黄色的毛皮帽子跟着擦过石头顶。
“巫女,你真的一个都不感兴趣吗?”戴黄帽子的人声音很年轻,听上去年纪与李霸地相仿,“今天来的那位副盟主,我看也不坏。你看长老念他到现在,又是相貌堂堂,伶牙俐齿,你和他结亲,一定从年头欢喜到年尾啦。”
“小七,不要说疯话。”常欣认真地在生气,“不论是俏如来还是坤仪载星,都不是我能肖想的地位。他们来此是为整个中原考量,倘若真为私情,倒是吾要怀疑他们的能为。”
“啊……是啦是啦,巫女至今未婚,也是为金雷村做打算嘛。”小七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帽子,“况且那个坤仪载星实在太会讲,万一长老给他哄得晕头转向,整个金雷村,都要送他做嫁妆咯。”
“小七!”常欣喝止他。
两人的脚步声一路远去。直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李霸地和武敛君才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你要吗?”武敛君问道。
“不要。”李霸地想都没想。
他看看武敛君微微勾起的嘴角,忽然意识到武敛君问的是什么:“也对常欣没那个心思!瞎问什么呢你!人家说得多好,儿女私情哪有中原重要。走啦,看看他们干什么去!”
常欣走得很慢,但很平稳。她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白布。她没有左右观望,并不怕有人发现她的踪迹。
小七背的则是一个大筐,也用布蒙着,看起来沉甸甸的。他一进小村,就开始兴奋地四处张望,像是头一次到这个地方。
而且,他的问题很多。甚至,有不少问题的答案,是李霸地二人想要打听的。
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村子?
里边住了什么人?(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武敛君咬紧嘴唇,绷紧了神经)
这村子里有多少人?
为什么要帮这个村里的人?
他们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常欣对小七的这些问题置若罔闻,只是告诉他动静小一点,不要惊扰村民。
她带着小七,一路穿过整个村子。村子大致划为两半,一半依村落旁边的池塘而建,一半沿着山隘处这道落下来的土路坐落。村里的房屋多数是草房,看上去规整而统一,连窗上摆的鞋都几乎是一个款式。
常欣来到小路尽头的那间草屋,敲了敲门。一名男人打开草屋的门,对常欣行了个军礼,热情地请她进屋坐坐。
她礼貌地拒绝,站在门口和男人聊了些家常话,诸如吃得习不习惯,住得好不好此类。男人一一应答,间或有一些抱怨,神色间却未有不满之态。
小七弯腰把大筐搁在男人门前,常欣也将篮子递给男人,他们要走了。男人打算送别,望向两人身后的目光却犀利起来。
李霸地在这警惕的凌厉目光注视下,走近男人,举起腰间的银色令牌。
他的身后,更多目露凶光的男人正将他们围在圈中,缓缓逼近。
身后武敛君已将长剑出鞘,剑尖寒芒不输将夜时天边的早星;而男人们也不是毫无准备,手中长刀敌意森然,带着逐渐沉重的步伐,寸寸向李霸地二人逼近。
夜来了,有人燃起火把。腾腾而起的火光之下,男人们的面目暴露无遗。
每一个,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都有凹凸不平的瘢痕。那瘢痕厚且粗糙,是绿色。
属于魔的暗绿色。
“我说的魔就是他们!”武敛君咬着牙,凶狠的杀意从牙缝中迸出,“你在等什么!”
李霸地举稳令牌,朝着常欣对面站着的男人走近一步。那男人的脸上,赫然也有着绿色瘢痕。
“我是尚同会副盟主,坤仪载星。”他笑道,“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