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渡赤水,那是什么?”铁骕求衣问。
“是夏华村初代村长的得意之作。”李霸地回答道,“通过主动制造假象和迂回包抄,在三个月时间内,带领三万人跳出四十万大军的包围圈,是在村中颇具盛名的一场战。”
铁骕求衣明显想了解更多关于四渡赤水的事。但他犹豫了一下,仍然把话题带向眼下的魔世:“这是故事。若解决不了眼前难题,再怎样盛誉,也只是传说而已。”
李霸地直起身子,做了个深呼吸。
“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正是脱胎于这场传说一般的战役。”李霸地的手指在背后悄悄攥成拳,好掩饰它的颤抖,“但首先,我有几个问题要明确。师相,盾主,还有军长——可以请你们配合吗?”
在铁骕求衣之后走进帐篷的欲星移翩翩行礼。
“请。”他笑着说。
“首先是四方山。”李霸地指了指地图上四方山的位置,又点点另外两处山头,“即便将可以射箭的地利和四周特殊地形都考虑进去,仍有这些地方拥有类似的地理条件。为什么你们能确定,戮世摩罗一定会选四方山?”
“他的兵不够。”铁骕求衣说,“昨天说过,魔世据地在一年之内锐减。除却胜邪封盾异军突起,还有魔世通道受达摩金光塔干扰,无法再及时调动大量魔兵来维持对城池的管理。”
“因此,近段时间的戮世摩罗采取了保守的措施,启用妖魔海来保护他的军队。”梁皇无忌随即补充道,“以他目前的军力大致估算,四方山是他后勤供给的极限。其他的地方都太远了。”
“而除却鬼祭贪魔殿,四方山与中苗鳞三方势力的距离相当;并且,是交界处最高的地点,三方情况一览无余。”欲星移悠然道,“也就是说,倘若魔兵有优势,占据四方山便可以剑指苗鳞双方;如果魔兵劣势,同样的距离,戮世摩罗只有一份供给,我方却有三份。哪怕他是来抢供给,也要在四方山与我们战一场。”
李霸地不由自主地赞叹:“不愧是前辈,计划果然周全。既然如此,我的下一个问题是:术法有极限吗?”
梁皇无忌站直了身子。
“术法的极限,取决于使用者的根基。以吾之道行,可以拖延天时,操控地形;根基中等者,可以改变自身状态,疾行、隐身,遁地皆不在话下;根基浅薄者,便只有使一些障眼法。”
“符合我对术法的印象。”李霸地说,“那么除了你,胜邪封盾有其他人会用术法吗?”
“有。正是由我负责教学。”梁皇无忌肯定地回答,“并且,我还将不同类型的术法分门别类,因材施教。倘若你想借助术法,胜邪封盾全力以助。”
“谢谢你,不过我只是在拟定计划,如果有用……”李霸地思忖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铁骕求衣抱起双臂。
“三位前辈都有十分独特的行事作风,恕我唐突——你们可以接受合军吗?”
一阵静默。铁骕求衣把胳膊放了下来,脸色沉沉地逼近李霸地。
“你以为我不会和你动手?”他那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笼罩住李霸地,棕眼睛里几乎喷出金色的火,“黄口小儿,空口白话就敢要三方兵权?”
可不能在这时候屈服于他。要实施计划,这是前提!倘若各方士兵不合,配合不到位的结果只有失败。
虽然他可能有点误会……
“不是我要,是战局要!”李霸地拍了一下地图,把手心的汗蹭在上面,“中苗不合许久,你是军长,你比我更清楚兵将不齐心的结果!如果这个计划……”
“那就说你的计划!”铁骕求衣将李霸地喝退了一步,“铁骕求衣的耐心,已到底了!”
李霸地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猛烈的心跳。
“好。”他转身面向地图,“我说。”
“大家都知道四方山重要,那么所有的行动都会围绕它而展开。”李霸地的手指在四方山周围缓缓地画着圆,“我们先假设我方是一整只部队——对敌方来讲。实际上,我方要分为甲乙两部。甲部,在四方山埋伏。乙部,从这里引魔兵前往四方山。”
他的手指按在通往四方山的一条大道上,抹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春天的计划由这一指生根发芽。
而在冬天。
“杀啦杀啦!”冲天的杀声,从鬼祭贪魔殿一路传到四方山前的两岸河。发出这些怒吼的,却不是中原的兵将,而是魔世的士兵。
这些魔兵压抑得太久了。达摩金光塔降世以来,魔世通道被佛气压抑,能够通过的魔兵数量急速减少。自那以后,戮世摩罗放弃了急速扩张的政策,转而以死守根据地为主,慢慢地蚕食周边的土地。这个政策好在稳扎稳打,实打实地扩张着领地的范围,但是魔并不是能忍住情绪的种族。他们看着领地周边那些脆弱的人族,就忍不住摩拳擦掌,恨不能痛快地杀一场。
三尊自然也理解这样的激情。在他们的纵容下,魔兵夜间出城屠村,青壮年拉回魔世练兵;白天则踏着中原人的尸体,轻松地将魔世的旗帜在地图上再往前插一寸。中原人的血,勾勒出魔世据地的轮廓。
后来三尊逐渐被戮世摩罗收服,屠城便转为拉壮丁为主。然而对血腥的渴望,不会因为压抑而停止;魔兵们仍然在躁动,期待天性被释放的那天。
现在这些中原人主动送上了门。他们在鬼祭贪魔殿外叫嚣、嘲讽,不自量力地尝试攻城。而年轻的帝尊仿佛也终于忍不下这口怒火,他攀上城头,下令:
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