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惊讶之余,连忙赶来查看李霸地的情况。
“突破失败了!”她蹲下来,把了一会李霸地汗湿的脉,“不仅如此,丹田处的状态也很糟糕,恐怕三天内动不得内功。怎会……”
李霸地想问问慕流云,她有没有失望。不过他被内力流动时带来的滞涩疼痛扼住喉咙,此刻只有瘫坐在地上调整呼吸的力气了。
这一天黑白郎君没来。等到李霸地体内的疼痛减缓到可以打坐调息的时候,慕流云过来找他。
“才半天就能动了吗?你喝的补药,看起来很有用。”慕流云在李霸地面前踱步。李霸地尝试开口,他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是修儒为我调的药方,流云姐想要,可以去找他。”
“修儒?啊,那个白头发的孩子。长得倒是伶俐可爱,只可惜在武艺上资质平平。”慕流云不踱步了,她在李霸地眼前站定,“就算不能用内力,躯体的练习也不能落下。再过一夜,等你能动了,就到训练场上来找我。”
李霸地对这种兜兜转转回到起点的事情十分无奈,不过反正他都习惯了。慕流云的训练比起加强更偏向于提升对躯体的控制度,她会纠正李霸地每一个握剑的姿势。两天下来,李霸地运剑的姿态变得更为轻盈飘逸,比起杀人招,像是剑舞。
“这也是我派门的特色。”慕流云举着酒葫芦笑道,“招生时,再怎样质疑的人,看了这一套剑招也会艳羡有加。不用担心威力,此招式在比武胜利的时候舞起来更好看呢。”
第三天,李霸地总算能勉强运使一些内力,只是运转仍然远不如之前流畅。可慕流云等不及:“未必经脉承受不住磨炼!你来,再从简单的招式开始。”
李霸地努力撑起身子。自从那次境界突破失败,他就总是觉得经脉似乎狭窄许多,内力每次冲过时都要遭受一番难以言喻的苦闷。但若说完全运使不了内力,又够不上。或许慕流云说得对,强行开拓一下会更好?
他便全力挥起剑来。窗前明月、相思此夜、青崖白鹿,醉月羽觞……但这些招式拼下来,只觉整个人都像醉了酒那般晕晕乎乎,腹内一阵紧似一阵地作呕,手脚都变得乏力虚弱。
可是慕流云的招式还没有停。她还在攻击,强迫李霸地回手。她故意露出合适的空档,逼他使出那一招绝技。
“银河……”李霸地努力稳住颤抖的手腕。内力强行拓宽经脉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控制四肢,但如果挨过这一遭……
“……九……”不行,连手指都在颤。现在别说让内力往特定的方向去了,连控制它不向丹田回落都做不到。可是,再拼一下的话……
最后的天字,李霸地最终没说出来。他看到黑白郎君伸手取走他手中的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后将剑气甩在地上,飞起一阵尘土。
“连剑都握不稳,是要使什么招?”黑白郎君对李霸地说话,眼睛却盯着慕流云,“我说过的以身体状态为先,被你忘干净了吗?”
“师父对不起……”李霸地实在提不起力气说话了。他伸手去拽黑白郎君的袖子,黑白郎君低下头,到底没把他掼开。
“你如此逼迫坤仪载星,是因为你向门派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在任教期间使他连破四层境界。”黑白郎君举起剑,“这世上境界最高也只六层,连破四层,你的功力担得起你的牛皮吗?黑白郎君的弟子已做到他的极限,现在让黑白郎君试你的能为!”
黑白郎君的脚步停在原地,任李霸地悄悄靠在他的胳膊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舞起剑来——
“银河九天!”
滔如虹,势如龙,慕流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璀璨的招式运转。她一时神醉,防备有些疏忽,当即被招式冲击得口吐鲜血,步履蹒跚。
“不愧是……江湖前辈……”慕流云踉跄着向黑白郎君走去,“能见到,见到如此招式,洒家便是死也……”
“免套近乎。”黑白郎君把她挡开,“你死不了。只是像我的徒弟一般,三天不能运使内功。”
慕流云擦干净嘴角的血,她不装了。“难怪名中带恨,前辈未免过于无情。”她伸手摸了摸李霸地的头发,“但是和这少年郎师徒一场,洒家也不亏。怎样,等天下太平了,可否真正入我师门,共同修习?”
李霸地扭扭捏捏:“流云姐净说笑话,若同修我还是希望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为好。”
“啊,你这小子。”慕流云扬起眉毛,“每次包扎时那般脸红乖巧,我还以为你有心于洒家。”
黑白郎君赶她走:“连小子都知道战场瞬息万变不容喘息,你却不知,武功练到哪里去!等你想通你差在哪,再回来教他!”
训练场归于寂静。李霸地松开黑白郎君的胳膊,缓缓盘腿坐下恢复气力。黑白郎君跟着他蹲了下来,四处检查了一下脉络:“没什么大问题。你是不是觉得经脉变窄,强行拓宽颇有一番难度?”
李霸地点头。
“谁要你强行突破第四层。过度劳损的情况不止躯体会有,经脉也会出现。短时间内运送大量内力,经脉紧张收缩,放松回来需要一点时间。往后几个星期,你就顺其自然。”黑白郎君站起身,“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自己在这里查漏补缺。还有问题,就到雀鸣林当中的红树那里寻我。”
李霸地彻底放松下来。他躺在被太阳晒得烫热的土地上——对他来说刚好——仰望着清澈碧蓝的晴空。在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前,他想着:
撼天阙不是说要来教他虚空灭吗?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