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在瓦勒镇做了什么?无数个回忆碎片在李霸地脑海中闪过,他将它们按时间顺序一一串联起来:诉苦大会、剿灭黑瞳、讨论计划、筹备物资、计划实行,功成身……
退……
李霸地只觉齿根发寒。他想起来,总算想起来了——他在瓦勒镇上与张大哥扮演的摊主说的是:“交个朋友也好”!
他原本是打算在瓦勒镇与花间提酒初识的!
这个致命的矛盾让李霸地五脏六腑阵阵绞紧,他拼命忍着干呕的感觉,希望挽回一些机会:“许是阿鼻尊听岔了,我在哪里认识的坤仪载星,我自己会记不住吗?在瓦勒镇,我们经常互换身份,说不准……”
荡神灭站起身来,他完全没有听李霸地辩解的意思。
“我本来可以直接杀你。”荡神灭一手按住李霸地的肩膀,“既然你是恋红梅的儿子,我便给你一个对质的机会。带走!”
两个魔兵从角落里冒出来。李霸地被他们拖走的时候,心想道原来荡神灭早有盘算。可是对质又是和谁?张大哥藏身于胜邪封盾,万万不会是他!但是,万一……黑瞳连自己在瓦勒镇的行动都一清二楚,万一……
李霸地被带到一间杂物间门前。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他眯着眼睛,胆战心惊地向门里望去。不会是张大哥吧?不该是张大哥!那被魔兵拿枪压着,跪在地上的人——
是王姨。
董元的娘。
李霸地的腿一下就软了下来,他想着不如就认了,怎么也比现下这般好似被架在火上烤强;可王姨的反应比他快,她一看见李霸地,就干脆利落地否认道:“不是他!我说了,坤仪载星高高壮壮的,你们看看他才几岁,是个半大孩子呢!不是他呀!”
荡神灭问她:“不是你说,见到坤仪载星就能认出来吗?”王姨梗着脖子:“还不是你说,我认了坤仪载星就能找到我的孩子!现在我认了,他不是,我的孩子呢!”
荡神灭一点头,走近王姨。他弯下腰,伸出手掐住王姨的脖子,几乎没怎么费劲地一提。
李霸地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脖颈炸开一圈血纹来。
“既然他不是坤仪载星,你的作用也到此为止。”荡神灭说,“至于你的孩子,你就去地府找吧!”
王姨从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她的眼白因缺氧而上翻,脖颈的皮肤被硬生生扯烂,血肉破开,气管和脊椎都被荡神灭提在了手里。
可她还在呼吸。
荡神灭又问了一句:“这小子当真不是坤仪载星?”
王姨的脸在他手心里微微地动了动。荡神灭了然了,他直起身子,王姨的脊梁便又被拖出几节。他再一丢手,王姨的头便连着扯出的脊椎一起垂落在地上。荡神灭跨过王姨倒下的身躯,手掌在李霸地微微颤抖着的肩膀上一按。
“看来你真正是花间提酒。”荡神灭说,“是我错怪你了。以后若遇到事情,你也可以提我的名姓。”
荡神灭走了。魔兵们拖着王姨的尸体跟在他后面。王姨那裸露的脊骨格拉格拉地摩擦过门槛,随即是一声闷响。
李霸地再回过神,窗外已是一片血色的黄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低头一看,才察觉到手上有湿掉的痕迹。
是墨。
他面前的桌上零碎摊了几张纸,是之前给苍狼写的,还没来得及送出的信。镇安城离苗疆远了,他想着不要那么麻烦暗卫,就将寄信频率调整为一周一次。
他笔下的纸上只有四个浓重的字:
血
债
血
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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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客 ####/#/# *:*:*
晓月
燎原客 ####/#/# *:*:*
我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