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前一天,龙虎山罕见地下了雪。
李霸地张嘴哈气玩,玩了一会才发现苍狼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什么看,”李霸地说,“你不想玩吗?”于是苍狼也张嘴哈气玩。
撼天阙在背后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走了。他有点担心,苍狼再这么傻下去,作为筹码的资格会不会大打折扣。现在这时节,上哪再找个王储去?早知道,年轻的时候就自己生一个了。
等两个人玩够了,才找了个避风处一同坐下,看棕黄色的龙虎山淋着青白的雪。二人心里各自感慨万千,在撼天阙与竞日孤鸣的夹缝中生存,谈何容易?但终究也相互扶持着走过来了。这绝境中的一年过得艰辛却充实,短暂而漫长。
李霸地先开口:“你带我去万里边城,不怕竞日孤鸣又玩花活吗?”
苍狼应道:“无妨,你只是作为王族亲卫的替补,铁军卫首领铁啸求衣还是我自己去见。”
李霸地说:“啊哟,身边没人了才想起我来啦?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好伤心,好寂寞,好额啊啊啊啊啊啊啊撼天阙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霸地和苍狼分别从撼天阙的两边抱头逃窜,被撼天阙一手提一个摁在山崖上。
“伤心?”撼天阙看苍狼。
苍狼说:“父……父亲经常说,为王要喜怒不形于色……”
“寂寞?”撼天阙又去看李霸地。
李霸地说:“就是那种,身边经常和你一块玩的人突然不和你玩了,打水漂没人给你递石头子,下河抓鱼没人替你拦住另一边,掰别人地里的玉米没人为你撑着麻袋口的,寂寞!”
撼天阙把两个人往远处一扔。
“这点出息,”他说,“就知道吃!你们要是把心思放在习武上,还能让女暴君一场遭遇战差点弄死两个人?通通滚,废物只会碍我的眼。”
李霸地连忙将内力集中在身躯上,才在空中找到重心,没摔得很惨。他拉着苍狼,迅速逃离撼天阙的严厉视线。
“但是他好像说得没错。”李霸地说,“你要是不能打,怎么说服铁军卫?”
苍狼说:“我并非武学奇才,只有勤学苦练。现在我的牌,只有我的王储身份,希望他会顾及苗疆正统。”
李霸地觉得悬:“苗疆正统……那他怎么不帮竞日孤鸣打联军啊,他不也是你家的人。”
苍狼说:“因为他不是孤鸣家直系血脉,而是我的祖王叔。”
李霸地没反应过来:“祖王叔?”
苍狼说:“他是我太爷爷的儿子。”
李霸地大惊失色。
“那他……几岁了?”李霸地试探着问。苍狼答道:“现年三十八岁。”
“你太爷爷……”
苍狼叹了口气:“太爷爷做了一辈子王,不曾想却在三十年前,即九十九岁那年被奸人所害,最终没能迎来百寿诞辰。”
李霸地说:“九十九……好厉害。你太爷爷真了不起。”
苍狼说:“谢谢,我也觉得他很了不起。唉,中苗虽是世仇,却也是近邻;这段时间以来,魔世并称三尊的三名将领肆意擒捉中原人,屠戮众多侠士,照这样下去,离魔世完全掌控中原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李霸地说:“我很想说唇亡齿寒,但是你现在还是先顾你自己吧。”
苍狼说:“好吧。明天一早,我们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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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边城的风比龙虎山更冷。李霸地搓着胳膊躲在烽火台的房间里,不时探头看看和铁啸求衣交谈的苍狼。难怪他们平常也不脱毛领子,防的就是这种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