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竞日孤鸣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的脚步近了,又近了。竞日孤鸣说:“那便让孤王搜搜看吧。”
李霸地如坠冰窟。他想到了,他总算想到了冥医的最后一句话,那句他一直觉得不可能实现的话。冥医说:“最好,不要让竞日孤鸣近身!”
竞日孤鸣走过来了。他装模作样地在李霸地身上按来按去,闪过苍狼的刀锋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
“乖苍狼,不要急。”竞日孤鸣微笑着,“我知道你担心你的朋友。真可惜,他对你撒谎了。”竞日孤鸣的手里是一个精致的荷包。
李霸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落下眼泪的。他只知道竞日孤鸣用帕子来擦他的脸的时候,幽幽袭来的甜香和那天荷包里的味道一模一样。竞日孤鸣温和地劝:
“少年人,总是那样容易结下友谊。只不过你们一开始便不是相同的人。元天,别哭了,你的任务到此结束,和乖苍狼说再见吧。也许哪一天,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李霸地说不出回应的话。他只是摇头,后退一步,将自己从那样令人心悸的香味里撤出。
“我……我不走……”他哽咽着,“我只会……只会待在龙虎山……我哪里都不会去……”
竞日孤鸣叹气了。叹得很假,仿佛空气从没经过他的肺。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孤王便祝你……他转过身,留给李霸地一个模糊的金色背影。
“……前途似锦。”
竞日孤鸣说。
竞日孤鸣一走,李霸地便转身拉住想要离开的苍狼。
“你相信我的吧!”李霸地的声音还在颤抖,“我不是细作!我不是啊!”
苍狼不说话。他的眼神冷得让李霸地心凉。但现在还不能让他走。李霸地想,竞日孤鸣虽然走了,但从这一刻开始,他的探子一定会严密监视自己的动向。他该怎么办?
该怎样不漏痕迹地提醒自己的朋友,不要上竞日孤鸣的当?李霸地不等苍狼回应,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我再强调一遍!我,我真的不是他说的那种人!如果是那样,我又何必挨撼天阙那样的打!”
苍狼的声音很凉:“说不准,正是因为撼天阙打了你,你才去投靠竞日孤鸣。”
李霸地急得结巴:“他都把我打成那样了!我做什么反应还用,用你管啊!”
“不是更好吗!”苍狼甩开李霸地的手,“不用我管,你便自由了!”
李霸地气得握紧了拳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比,比你好的朋友有的是!”
苍狼只是笑:“那你就去找吧!以你的能为,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来做你的垫脚石!”
李霸地直爆粗口:“那我干嘛不跟着竞日孤鸣走!我真是谢,谢你八辈祖宗!!”
苍狼转头便走,李霸地强行按住他的肩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谢谢你先人啊!懂我意思吗!!”
苍狼还是将李霸地挣脱了。
“好,好你个玄土元天!”苍狼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李霸地看着他的背影,耳边只听得到“咚咚”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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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下看到拦住自己的撼天阙和他身后的军队,竞日孤鸣并不意外。声东击西这个方法本就拖不了撼天阙太久。
但对付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竞日孤鸣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他想,如果不是玄土元天与苍狼感情甚好,那么自己甚至不用亲身涉险。唉,谁让苍狼向来很听祖王叔的话呢?
而眼前的敌人,自己也不是全无防备。
竞日孤鸣迎着撼天阙的目光向前迈出一步。
“战兵卫,开路!”
蓝色的身影从树林里电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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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荒凉走得很急。
和玄土元天在路上相遇的,其实是他。今天是苍狼去学习的日子,他得在苍狼回来的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月荒凉知道,苍狼告诉过玄土元天如何区分影形。
“你担心分不出我们吗?”苍狼说,“我可以保证,见你的时候会是我本人。但如果是月荒凉遇到你,他只需要说两遍‘我’字,你就知道了。”
玄土元天一定记得。月荒凉想,他记得这个暗号。因此,他在刚才的话里,把真正要说的字每个都重复了一遍。
“我用笔写!”玄土元天这么说。
“好。”月荒凉这么答。
可是王子啊……月荒凉回头看了一眼青青的龙虎山。入秋了,这青色迟早会褪去的。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