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被关在多人牢房里,狱卒找了半天,才从一堆蓬头垢面的犯人中找到他。
“王铭,出来,有人找!”狱卒催促道。
被关了几天,王铭双眼无神,神情呆滞,狱卒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有所反应。
云松青看着王铭在狱卒的推搡下慢慢挪着步伐拖动身子走出来,一时之间莫名有点心酸。
但没办法,这人想害她,她不会因为对方的可怜而心软。
她向来坚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也相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说辞。
虽然京中人人都唤她一声活菩萨,但只有她知道,自己没有圣母心,善良也得分人分事。
王铭会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她。
注意到牢房外站着的人是云松青,王铭原本呆滞的眼中忽然覆上一层怨恨。
云松青没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走上前一步,冲他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
见到她笑得如此得意洋洋,王铭脸上的怨气更深,简直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来救你的。”云松青眯着眼睛耐人寻味地对王铭说。
“救我?”王铭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你害的,你还敢说来救我?”
“害你的是你爹,还有你自己,若不是你蠢,也不至于步入你爹的后尘,”云松青冷漠地纠正道,“你造谣诬陷朝堂命官,往严重了说可以治你死罪,但是往轻了说,我也可以想办法减轻你的罪刑,机会已经给你了,要不要是你自己的事。”
云松青说完扭头就走,同样的招数屡试不爽,给宋九钦看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差点笑出声。
跟上次不同,这回宋九钦戏瘾爆发,配合云松青装模作样地挽留她:“卦师大人,真走了啊?真要治他死罪吗?好吧好吧,干脆……斩首示众好啦!”
云松青疑惑皱眉,将宋九钦从头看到尾,完全把他当成一个神经病看待。
……这人又在演什么?
田子晋看不出来云松青和宋九钦在演戏,真以为云松青要破罐子破摔将王铭处死,可他的科考名额还没拿回来,要是王铭死了,那不就死无对证了?
慌乱之间,田子晋又是往地上一跪,拽住云松青的衣摆苦苦哀求:“大人,您说过要帮我拿回我的名额的,王铭若死,那我的名额……”
宋九钦先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轻呼:“嚯,这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腿软啊?”
云松青边叹气边将他扶起,无奈道:“哎……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把王铭杀了给你泄恨了。”
王铭一听这话就傻了:“不……不!别杀我!别杀我……我招,我全都招!”
计谋再次得逞,云松青与宋九钦相视一笑。
宋九钦还没演够:“晚了,我们卦师大人向来说一不二,方才给你机会你不要,现在你又想反悔,不行,绝无可能,来人,把他拖出去!”
两个狱卒在状况外,只顾着听老大的命令行事,二话不说便上前打开牢房将王铭拖出来。
正常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感到万分恐惧,王铭就是其中一个。
他被两个狱卒押着,走到门口时却拼了命死死抱住柱子不撒手,仿佛只要一松手,他的脑袋就会立马被砍掉似的。
“我说,我说!”王铭崩溃大喊,眼泪鼻涕沾了满脸,他边呜呜哭边坦白,“是吏部尚书乌毫,是他卖了我一个科考名额,我爹……我爹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我中榜,我实在没办法才做——”
“嘘——”云松青皱了下鼻子,不大耐烦地笑着打断他,“不要同我说你跟你爹的感人父子情,你只需将自己犯的错一一告知本官。”
“是是是!”王铭用力点着头,“乌毫……跟何来刘察他们是一伙的,何来刘察出事后,乌毫就找上了我,说可以送我一个科考名额。”
察觉王铭没把话说全,云松青冷冷质问:“送?”
王铭神色颇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补充:“不是……不是送,他要……要我把春风楼给他,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云松青晦涩不明地笑了一声,一时之间沉默不发。
王铭跪在地上垂着头,原本不敢与云松青对视一眼,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她继续说下文,他便憋不住抬头偷摸瞧了她一眼。
结果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神色淡淡的,只有眼底透出一股讽刺之意。
“卦师大人,他都招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不如还是拖出去斩了吧。”宋九钦适当开口恐吓,震慑力十足。
连云松青都差点当真了,她刚要骂人,抬眸看向宋九钦时,才发现他眼睛里全是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