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云松青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无法望见赵观棋这番温柔似水且充满爱意的眉目。
池奉见里边毫无动静,加重力度又敲了三下门:“大人,大人!”
赵观棋敛回贪恋的眼神,闭上眼睛又睁开,眼中已然恢复常色。
起身走到门边,拉开房间门,赵观棋这才张口出声:“噤声。”
池奉立马把张着的嘴巴合上。
赵观棋不大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云松青仍在睡,面容安宁平静,少了平日的活泼生动。
眼下还是要先将刘察的事处理干净,即便再不舍,他还是逼迫自己移开目光,转身跨出房间门槛,合上了门。
他边走边问池奉:“宋大人在何处?”
“宋大人自行去茶室了,说是要亲自泡茶给你喝。”
赵观棋加快脚步:“快,别让他糟蹋卦师大人送我的庐山云雾。”
茶室烧着炉子,门窗通着没关,赵观棋穿过长廊,远远就瞧见滚滚浓烟从茶室内涌出。
他瞳孔颤了几下,嘴上喊着“坏了”,忙让池奉先行前去挽救局面。
池奉身手好,用轻功飞了几段距离,冲进茶室二话不说抄过桌上的那壶冷水浇灭了炉中炭火。
至此,茶室浓烟更盛,炭灰漫天飞舞,落得宋九钦喝池奉二人满头皆是,茶桌也不能幸免于难,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宋九钦愣了半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怒吼:“池奉!你做什么?我在煮茶!你浇灭炉子作甚!”
池奉不甘示弱:“你这是煮茶吗?你这是大火爆炒!我家大人的茶室都要被你烧了!”
宋九钦粗鲁地抹了一把脸,方才黏在脸上的灰被他这么一碾,马上成了几道又黑又灰的东西,像被顽劣的孩童画了几横墨水。
“好了,你们先出来吧,”赵观棋制止二人的争吵,转头对候在茶室门口的侍从吩咐,“收拾一下。”
宋九钦和池奉你怼我一句我骂你一句地从茶室里出来了,二人皆是一身狼狈,满头灰尘,还特别不服地想要赵观棋给自己评评理。
赵观棋不想搭理他们,转身往水榭方向走去。
二人见状,赶紧跟上。
重新坐下后,赵观棋问宋九钦事情办得如何。
宋九钦拍了下桌子道:“人还压在我那儿,不过你得快点,再过几天都要臭了。”
池奉接话:“户部那边也在找人了,再瞒下去,恐怕形势不利。”
赵观棋沉思片刻,道:“待云姑娘醒来,我便与她亲自向圣上说明情况。”
“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宋九钦这才想起云松青还昏着,赶忙关心了句。
“暂时稳定下来了,只是还没醒。”提起云松青这事儿,赵观棋眉眼间无意识布满忧虑。
看出好友的担忧,宋九钦只能试着安慰:“放心吧,那丫头傻人有傻福,没什么事能难倒她的。”
赵观棋轻叹一声气,话虽如此,可他还是不希望那些不好的事情总是碰上云松青。
他深知历经苦难是成长的代价,可他的私心却想要求神佛不要让他心爱之人承受太多苦楚。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宋九钦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那刘察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观棋脸色沉了几分:“大理寺那边在春风楼找到了唐霍的尸体,你抓的那些人怎么说?”
“你猜的没错,那几个喽啰口供一致,都说唐霍是刘察杀的。”宋九钦说。
赵观棋接着分析:“刘察让唐霍劫走云姑娘,后又杀死了唐霍,看来是双方条件没谈拢急了眼,刘察本想借刀杀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动手。”
“他想借刀杀人是对的,”宋九钦古怪地看了眼赵观棋,“如果他没对云姑娘动手的话,应该也不会被你一箭射杀。”
“找死。”赵观棋轻描淡写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只单单这两个字,宋九钦听了感觉脊背发寒,跟赵观棋认识十载,相师大人素来以温和有礼著名,任何风浪到了他面前,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轻易平息,何须像今朝这般如此动怒?
他还是头一回见相师大人为了一人不顾自己昔日行事风格和存于别人眼中的形象,冲动又莽撞,甚至还动手杀了人。
虽然那人确实死有余辜。
只不过赵观棋还是得想好一个万全之策,把自己和云松青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云松青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余霞成绮,低挂天际,整座阳安城被染上一层金粉色。
竹影急急忙忙跑来水榭告知赵观棋:“大人,云小姐醒了,但她有点不对劲,您快点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