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官署与天文司官署在相反的方向,出了相师府的门,云松青条件反射往天文司那边迈步,旋即就被余确冷声制止:“走错了。”
云松青尴尬地啊了一声,跟无事发生一样调转了方向。
雨势越来越大,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伞面,云松青举着伞的手随着雨伞被雨滴砸的动静一下一下晃着。
余确刻意放缓脚步,走在她斜后方盯着她,好似生怕她摔跤似的。
瞧见她一副撑着伞都无力可使的模样,余确实在目不忍视,伸手便要去夺她的伞。
他也不吭声,感觉到雨伞莫名其妙被一道力气往后面拽,云松青吓了一跳,连忙攥紧伞柄回头瞪:“干什么?”
“你身子尚未痊愈,帮你撑伞。”余确毫不隐瞒道。
云松青感觉自己被侮辱,凶巴巴地横了他一眼,把伞往自己身上贴近,飞快地走了。
她还没有虚到需要别人帮自己打伞。
可能是天气原因,阳安今天的街道比平时要冷清许多,少了些人气,再加上下雨,云松青觉得体感都冷了几分。
她根本没料到会下雨,早晨起床时穿得有些单薄,直至这会儿才发觉有些冷。
大理寺今日上直的人不多,平常查案基本都是余确为主力,其他人帮忙打打下手。
云松青跟随余确走进官署,大理寺零星几个人撑着伞来来回回,进屋出屋,大概是在忙案子的事情。
躲入屋檐下,余确将云松青手里的伞接过来替她收好,又把人催进前堂坐下。
“大人,你可算来了,你找的那位帮手呢?”手下十七瞧见余确,忙凑上前来追问。
“在这儿。”余确让了个身位,亲自给云松青倒了杯热茶让她暖暖身子。
十七上下左右扫量着面前这位有点过于年轻的女子,满脸的不敢置信,惊呼道:“你不知道在跟我开玩笑吧大人,说好的去天文司找帮手,你怎么找了个姑娘啊?”
十七一惊一乍的引来大理寺其他人的注意,三四个人挤进前堂,围住椅子上那面无表情但十分漂亮的姑娘,纷纷惊掉了下巴。
十六:“大人,你这……假公济私啊?”
十五:“别瞎说,就咱们大人这死绝了的桃花运,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十八:“胡说八道!咱大人好歹也是京城中难得一遇的美男子,虽然大人的确不解风情了一点,但万一他就开窍了呢?”
云松青后槽牙被咬得咯咯响,脸上表情倏地冷了下来:“滚。”
她身体还虚,平日里用作警告别人的这个字此刻说出来,便少了几分威慑力。
好在她的眼神非常凶,瞪得那几个十五十六十七十八的男人顿时后退了两步,堪堪住了嘴。
余确也没什么好脸色,冲着几个下属道:“是大理寺太清闲了么?容得了你们在这儿谈论这些有的没的。”
下属们立即颔首道歉,安分守己地跟在余确身后听候吩咐。
茶水有些烫,云松青喝了一口便偏头捂嘴咳了好几下。
余确立刻凑过去弯腰瞧她,眉头紧锁连问了好几遍:“怎么样?没事吧?”
再抬头时,云松青的脸色又白了两度,忍下身体上那股不舒服的劲儿,她摆摆手轻声称:“没事。”
她保证以后再也不喝余确倒的茶。
还是相师大人倒的茶好喝,温度适中,苦味刚好,永远不会烫着她或苦着她。
见状,余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而去问几个下属季知唯一案有没有查到什么新线索。
方才调侃少卿的那几个十五六七八闻言骤然面面相觑,没了半点刚刚的气焰。
几个人犹犹豫豫支支吾吾不敢吭声,过了半天,愣是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余确用力闭了一下眼睛,一副不愿意看到他们的样子。
云松青抿着嘴挑着眉,跟个大爷似的坐着看好戏。
余确双臂交叠,面色沉如石,大理寺的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和压抑中。
云松青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主动破冰道:“余大人既然都把我请来了,不妨就让我试试?”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个帮手,忙倒茶的倒茶,捶背的捶背,把云松青好一顿伺候。
“姐姐,您要是有办法,就赶紧帮帮咱们大理寺吧。”
“姑奶奶,这是咱姑奶奶!”
余确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后当即把他们通通赶走,自己却细声询问:“云姑娘,相师大人说你能找到季知唯,真的吗?”
云松青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找到,但事到如今,连大理寺都找不到破案线索,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抽出腰间绒布袋的塔罗牌,刷地摊开在桌上一顿狂洗,大开大合的动作让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十五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十六蹲下身子盯着桌上那物:“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十七见多识广,思索了好一番,猛然发觉道:“这姐姐,该不会是前段日子传遍京城的那个会西洋卦术的女卦师吧?”
十八:“还有这种事?”
十五察觉到不对劲,立即跟余确告状:“大人,十七不好好查案,老是跑去市集划水!”
“我没有!”十七忙焦急解释,“我那是在查案过程中道听途说了一些传闻,你们自己孤陋寡闻,还怪我知道的多,像话吗?”
“闭嘴!”余确偏头剜了他们一眼。
几个人又安静下来,因为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睛追随着云松青占卜的动作,还时不时被震撼到互相用眼神开交谈大会。
一通操作结束,云松青终于洗好了牌,她静下心,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三张。
第一张是“死神”,第二张是“星币四”,第三张是“力量”。
“西南方向是什么地方?”云松青幽幽开口问。
余确等人被问得一愣,余确张口刚想出声,紧接着又马上被云松青打断。
“谁住在那儿?大理寺的西南方向,应该是一户挺有钱的人家,”云松青闭上眼睛感受着牌义,嘴里喃喃自语,“有钱,但很吝啬,还贪财,是个守财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