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少女的眼眶红了片刻,染上几分湿气,大概是怕自己丢脸,她又紧急闭上双目,咬着唇用最短的时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良久,她重新睁开眼眸,眼中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她问赵观棋:“天寻阁,天寻阁的人能不能找到季知唯?”
“天寻阁与大理寺有过节,他们不肯帮忙,所以……”赵观棋缓缓抬起眼帘,一双黑眸静静望着云松青。
“我去。”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云松青就毫不犹豫地自告奋勇。
赵观棋欣慰地笑了笑,果然,这就是云松青会做出的选择。
勇敢、果断,无所畏惧。
“天寻阁的人不肯帮忙,我肯,我也会寻物,我还会寻人。”云松青眉目坚毅,语气坚定道。
“我已经帮你向圣上接下了这个活,之后你就不用再回典狱司大牢了。”赵观棋顺着说。
云松青愣了一瞬,旋即唇边扯出一抹苦笑:“我是该谢谢你呢,还是该谢谢你呢?”
赵观棋也笑了下,客气道:“不用谢。”
“那别等着了,我现在就去大理寺。”云松青刻不容缓想要动身。
“不急,你身上还有伤,不如再休息一日。”赵观棋拦下她。
“令主,我好着呢,眼下找到季知唯才是最重要的。”云松青急得直转圈。
“我答应你,明日,就许你离开相师府。”赵观棋声音温柔,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恳求。
云松青犹豫了一番,不甘不愿地点头答应下来。
“水榭湿冷,不宜养伤,还是回茶室吧。”赵观棋起身,朝云松青伸出手,手掌朝上摊开。
云松青看了眼男人细白的手心,斟酌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搭了上去。
傍晚下直,余确按时拜访相师府。
他手里提着东西,门口侍卫见到稀客,奇怪了好一阵才放他进来。
“大人,余少卿来了。”池奉走进茶室通风报信。
茶室内,茶炉滚滚,云雾缭绕,茶香四溢,可能是受了伤精神还没恢复容易累着,云松青不知何时趴在茶桌上昏昏睡着了。
她身上披着赵观棋的长袍,听到有人的说话声,不自觉皱了下鼻子,将脑袋翻到另一边又接着睡。
赵观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示意池奉小点声,看到对方点头,他才低声开口:“知道了,带他到前厅喝杯茶,我马上过去。”
池奉应了声是,转身轻手轻脚地退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将门关上。
终究不是在床上,云松青睡得不太熟,赵观棋和池奉的动静还是惹醒了她。
可她没睁眼,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到面前好似有人凑得越来越近。
赵观棋?这家伙想干嘛?
虽然确信他堂堂君子不会趁人之危,但云松青还是没撑住心跳开始加速。
到底还是年轻,没等赵观棋有进一步的举动,她就猛地睁开眼睛,呵声质问:“令主想干嘛?”
刚准备将云松青落在眼前的发丝往后拨的手瞬间顿在空中,赵观棋怔愣片刻,眼神中流露出的惊慌被她精准捕捉。
“相师大人,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的啊。”云松青仍然趴在桌上,却探出一只手轻轻握住赵观棋的手指。
因为身体病弱,男人指尖常年发凉,现如今被她握在手心,也不例外。
可她眼尖地察觉,相师大人的耳廓倏然红了一片。
相师大人的脸皮不过如此,云松青心中窃喜,目的达成后毫不留恋地松开了男人的手。
赵观棋被触碰过的几根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手心摩挲了几下,方才还微微发凉的指尖,现在居然变得有些温热。
反倒是云松青,看起来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思问他:“刚才池奉说谁来了?”
赵观棋轻描淡写道:“大理寺少卿余确,就是之前在刑部救下你的那个年轻男子。”
云松青细细回忆半晌,将人脸和这人名对上后,才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那是得好好感谢人家。”
“走吧,去前厅。”赵观棋将云松青身上的袍子取下来重新披在自己身上,残存着她体温的长袍裹着身体,给他带来了存在感和安全感都极强的暖意。
云松青尝试着快速走了几步,发现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让人发麻。她只好放慢步伐,小心翼翼地沿着长廊挪动,时不时忍不住似的轻呼一声。
赵观棋心疼不已,忍了几回实在不忍心,上前两步鬼迷心窍地同她商量:“还好吗?不然我抱你过去。”
云松青被他这话惊愕到瞳孔地震,忙不迭拒绝:“不用了令主,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赵观棋困惑。
“呵呵。”云松青冷笑两声,心说,我替你害怕。
二人来到前厅,余确正安安静静坐着耐心等候。
见到赵观棋和云松青,他徐徐起身:“相师大人,云大人。”
云松青摆手:“余少卿唤我名字就好,那日在刑部,还多谢少卿救了我。”
“无事,救心悦之人,是应该的。”余确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