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观棋这番话,云松青不自觉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儿,不小心竟走了神。
“好看吗?”赵观棋细声细语地问了一句。
好在这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云松青倏地收回视线,咬紧后槽牙低声抱怨:“好看有什么用?不过就是朵高岭之花。”
赵观棋这朵高岭之花,只可让她远观,不能让她亵玩。
“如果看了心情能够变好,可以让你多看一会儿。”赵观棋大言不惭道。
云松青感到一阵无语,末了硬巴巴地威胁:“不必了,我怕看多了我会忍不住揍你。”
赵观棋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只能转回去让池奉替他继续说话。
池奉点了下头,接过话头对底下人说:“尔等今日所作所为,有违大衡律法,传谣言者,轻则扣罚两个月俸禄,重则除去扣罚两个月俸禄,还要罚二十大板!”
底下的人早已按照池奉的安排站成两边,左边是只罚俸禄的,右边是还要打二十大板的。
池奉话音刚落,侍卫们便立马将要右边的人分批次拽到前头,把他们强行按趴在长板凳上,二话不说就开始行刑。
云松青以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古装剧里人在被罚杖刑的时候,屁股会被打出血,直到今日她亲眼所见,终于明白了。
那棍杖根本不是普通的棍杖,侍卫们手中不断落下又起来的棍杖上,居然带有许多针刺一样的东西。
别说二十大板,就是打两下都会皮开肉绽的程度。
云松青盯着行刑的场面,眼神惊愕,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命大,平常无意间也不知道得罪了赵观棋几回,居然没被他像罚这些同僚一样处置。
察觉到云松青被眼前此景吓得发白的脸色,赵观棋突然间感到有些后悔。
他只顾着让无故受了好几天委屈的小姑娘亲眼看着得罪自己的人受到应有惩罚而好出出气,却忘了她年纪太小,根本没见过这种残忍的场面。
小姑娘可能到头来气没出成,反而还会被吓着。
他盯着云松青,正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支开她,就瞧见她张开了嘴。
赵观棋以为云松青要开口让他停止这场行刑,他连终止处罚的理由都想好了,结果……
他眼睁睁看着云松青伸手捏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微微张开的嘴里……
啊,原来只是想吃块点心压压惊啊。
云松青承认,她的确被吓到了,不过她很快便平复了心情,心里默默祈祷那些被打板子的同僚身体硬朗千万别被打死,嘴上也默默啃上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赵观棋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这姑娘的勇气。
云松青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捏着糕点,脚上翘着二郎腿,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此情此景,赵观棋就应该给她备一桌好菜,那绝对下饭。
像是猜到了云松青内心深处的想法似的,赵观棋缓缓抬了下手,池奉便凑上前来:“大人。”
赵观棋侧头询问:“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池奉猛然想起大人吩咐过的事情,立刻道:“我这就送上来。”
不多时,云松青和赵观棋之间的方桌上就摆了一盘叫花鸡。
云松青嗅了嗅那香味,还真是醉月楼的叫花鸡,她顿时眼睛一亮,怎么都不肯挪开目光了。
赵观棋看她终于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快马加鞭去醉月楼买回来的叫花鸡,就当是给云姑娘赔罪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向我赔罪?”云松青装傻充愣道。
赵观棋也不明说,只含蓄道:“那日在宫中,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得姑娘生气了,怪我。”
云松青冷笑一声:“令主何出此言,令主所说的都是实话,没什么对或错,我也没有生气,只是与令主保持上峰与下属之间应有的距离罢了。”
狠话道出口,伤的是不止一个人的心。
赵观棋愣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松青将那盘叫花鸡端走,最后连个眼神都不再舍得分给他。
云松青既不想看见赵观棋,更不想一直看着同僚被杖刑到惨叫这种血腥残忍的场面,干脆端着叫花鸡回了天术阁慢慢吃。
裴复和杜则都在天术阁,他俩没去看戏,发生这么大的事也只顾着尽职尽责完成自己分内的公务。
云松青对这二位甚是佩服,端着叫花鸡与他们俩平分了。
她坐在自己工位上,一边啃鸡腿一边回想方才赵观棋那副样子。
让人处罚自己的下属,自己却坐在高台上,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这样的天文司令主,当真像他表面看起来那般纯良无害吗?
她总觉得在赵观棋心里,住着一个腹黑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