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始作俑者一脸单纯,还回头笑着无声安慰云松青。
赵观棋以为她是害怕,自然而然地牵住她,把她带出了典狱司大牢。
时隔三天重见天日,云松青身体上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心灵却饱受摧残。
经过这事儿,云松青深刻认识到自己被逼到绝境时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多惜命。
她抬头看了眼久违的阳光,又低头看了眼仍然牢牢牵着自己的男人的手。
赵观棋的手很漂亮,很白,手指修长,指腹和手掌没有茧,想必平日里不太会亲自干活。
云松青盯着他的手,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直至赵观棋唤她,她的瞳孔才重新聚焦。
赵观棋已经松开了她,并与她保持一个合适的社交距离,随后他从腰间扯下一块东西塞到她手心便道:“云姑娘,这块令牌你收好,明日辰时,务必到天文司见我。”
云松青看了眼令牌,上面印刻着一个“天”字,这应该是天文司人手一块的象征着身份的令牌。
用途嘛,大概就跟他们上班要戴的工牌差不多。
赵观棋亲眼看着云松青把他的令牌收好,才与道别离去。
赵观棋只是消失了一日,天文司房顶险些都要被掀开。
虽说他们令主大人每逢一段时间就会消失那么一两日,但这次情况实在太特殊。
天现流星,救世主现世,令主大人不在,天文司其他人都不敢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却又忍不住偷偷探讨。
赵观棋回到天文司时,正逢听到天术阁的唐霍说:“我方才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这位救世主是个卦师。”
立马就有人反驳:“别吹了你,还卦师,你就是自己想当这个救世主吧?”
“哎,这可不一定,咱们唐大人的卦术你们还信不过么?就算这救世主不是他,想必也会是我们天术阁的人。”
此话一出,有人嫉妒,又有人质疑,更多的还是把这话当成玩笑一样,一笑而过。
“令主回来了!”有人大喊一声,众人纷纷止语,齐刷刷往天文司门口望去。
见到赵观棋,天文司上下一同行礼:“令主安好。”
“看来流星预兆之事你们都知晓了。”赵观棋挥了下衣袖,边往里走边说。
毕涟上前弯腰颔首道:“是属下失职,没管好天星阁的人,让他们把消息传了出来。”
“无妨,”赵观棋接过亲信池奉递过来的热茶,慢慢喝了一口,接着说,“流星预兆是好事,是该告知大家。”
毕涟:“听闻令主从典狱司那儿带回了一个卦师,您是不是早就算到被典狱司抓走的卦师是将来能救大衡于水火之中的奇人异士了?”
赵观棋点头笑着承认:“的确,那卦师被抓只是一场误会,她的卦术非常精湛,上能预测大衡未来国运,下能寻得丢失之物,实在是奇。”
闻言,唐霍哼了一声,道:“那卦师卦术精湛暂且不提,令主又是如何得知此人就是我大衡的救世之主?”
池奉听不下去,指着唐霍质问:“唐霍,你是在质疑我家大人的相术吗?”
赵观棋轻声制止:“池奉,不得无礼。”
池奉冲着唐霍切了一声,抱着佩剑转了个身,似乎不想再看见这家伙一眼。
赵观棋在天文司内是掌管天文司九大阁的令主,在天文司外亦是人人尊敬的相师大人。
他生来就是吃算命算卦这碗饭的,自三岁懂事来便会看人面相,无师自通。
此人性子善良,又会看相,早年间不顾忌讳频繁给别人告知命数,靠自己的本事多次从鬼门关里救人。
后来他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据说是老天看不得他总道破天机,想要惩罚他,才导致他如此。
早些年赵观棋还在民间摆摊给人算卦,刚满十六就被当今圣上召入宫中,破格任其为朝廷官臣,表面隶属天文司,实际上是圣上的御用相师,国家大大小小之事,若有圣上拿不定之处,就由相师大人出马,或是卜卦或是看相,每每都能给圣上一个满意的结果。
其实赵观棋这副闲散仙人的架子,起初并不愿意步入仕途,只是圣上跟他保证,宫中和天文司的天药阁有医治他身上重病之秘药,这才有了后来的天文司令主和相师大人。
前两日有个典狱司狱卒带着消息来天文司,告知他京城大牢里关了个卦术极为精准的姑娘,他便想法子进入大牢,试探了一番云松青。
没想到这一试,不仅试出了一个卦术奇特的女卦师,还试出了一个大衡未来的救世主。
相师大人看相水准普天之下无人能及,自从在大牢里第一眼瞧见云松青那时起,他便笃定这小姑娘日后定与大衡国运有着不可分割的缘分。
被关大牢一日,实在不亏。
赵观棋脑海中浮起那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还认真算卦的模样,摇头无奈笑了笑。
毕涟:“令主笑什么?”
赵观棋咳了一声,硬把话题转移:“那位卦师明日就要来天文司报道了,你们可不许欺负人家。”
底下立马有人吃醋:“人都还没来,令主就先护着了,这也太偏心了吧令主。”
赵观棋没否认,他甚至默默在心里承认了他就是偏心。
在他面前哭得那么楚楚可怜一小姑娘,他怎么能不偏心呢?
风和日丽的初秋,云松青准时来到天文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