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摇摇头,拉着她们二人的手进了院子:“不用,我应当回来。”
两人不解,回头看春岚。
见她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两人忐忑的对了一下眼神。
她们姑娘,不会傻到要去守灵吧?
她们可是当着嬷嬷的面儿,把送来的孝衣给扔到碳盆里烧了。
“晚上我去给她设饰,你们帮我准备一下东西。”
“她也配?”星露快言快语,话还没在脑子里过一圈,就已经说出了嘴。
宋晚失笑:“放心吧,我不傻。我昨日去牢里看了她,所以想替她设饰。”
她没说,是因为唐曼珠最后让她离开宋府的时候,太过急切的模样。
或许,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灵堂内,烛火摇曳。
只有一个小丫鬟守在棺材前,有一下没一下往火盆里放纸钱。
听见动静,她猛然抬起头来,瞧见是宋晚过来,她连忙行礼。
宋晚点点头,道:“我来设饰。”
小丫鬟有些犹豫:“那奴婢去告知相爷……”
“不必。”宋晚拒绝,“我不想让他知晓,你也不用告诉他。”
小丫鬟抬头瞧了瞧她,又飞快的将头地下,轻声应下,乖顺的回到棺材前继续烧纸钱。
她想着,姑娘也不像旁人说的那样冷血。
杀母仇人,还肯来送一程,已经是极好了。
若换成是她,她恨不得要将人碎尸万段再丢去乱葬岗喂狗。
宋晚不知晓她心中所想,来到棺材前,接过春岚递上来的手套带上。
她垂眸,见唐曼珠已经被收拾妥当,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也不想大费周章,想了想,取了湿帕子将她的口脂擦掉,又拿了细软的毛笔,蘸了胭脂,轻轻点在那张苍白的唇上。
只改换了口脂的颜色,整个人都焕发了生机一般。
宋晚静静的看着,竟觉得唐曼珠这样睡着,倒是少了些平素的算计和市侩,多了几分端庄。
“姑娘,咱们还做些什么吗?”春岚见宋晚许久没动,小声问道。
宋晚回神,正想说不用了,忽然注意到唐曼珠的发髻有些凌乱,便改了口:“我替她梳一梳头发吧。”
春岚应着,从箱子里取出来一只桃木梳递给她。
宋晚习惯性的摸了摸死者的头皮,刚落下手指,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她眸光一凛,心跳突然加快,手指微微发抖,轻轻拨开发丝。
一根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银针刺穴,和改变她与云珩命运的那件连环杀人案一模一样的位置。
想到那个本该死去,却出现在漠北的章昊,她的手心沁出冷汗。
继母不是自尽,她是被人谋杀的!
而凶手,很可能是北鞑的细作。
现在不能声张,那个细作依旧能闯入大理寺的监牢,不知是原来那个,还是另有其人。
若是打草惊蛇,只怕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快速的将发丝重新整理好,便带着春岚离开。
北鞑细作为什么要杀唐曼珠?她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难道,她不是真正的凶手,她是替人顶罪的?
还是说,是因为她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所以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这件事,似乎愈发的复杂了。
如果唐曼珠不是凶手,那谁才是凶手?
还有什么线索是她忽略掉的?
一连几日,她都没能想明白,倒是将人熬的病恹恹的,看的三个丫鬟忧心忡忡。
"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宋晚回了回神,轻轻的点了点头,叫春岚替自己更衣。
坐在铜镜前,宋晚才发现自己的脸色有多吓人。
她恍惚着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也很久没有好好用膳了。
叫春岚给自己上了妆,盖过了那一副病容,她才起身出门。
前厅里,宋词正在和人说话。
宋晚站在门外,听到他们在议论北疆的战事。最近北鞑频频犯边,朝中人心惶惶。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管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宋晚转身正要解释,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来。
那人一袭玄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清俊,眉目如画。
是云珩。
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