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颂不要命地跑着。路过一个拐角时,刚才还勉强跟上他速度的小孩踉跄了一下,直直地往前扑去。千钧一发之际,关颂伸出手狠拽住她的胳膊,几乎是将她的半个身子都夹在胳膊下,连拖带拽地往前跑。
身后没有声响,狭窄而黑暗的过道里,只隐隐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类似于兽类般呜呜地叫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弥散开骇人而窒息的氛围。
这里太大又修得如迷宫一般,两人很快跑到了一个死胡同,身后是呜呜的声音。关颂看着面前的死胡同,后背悚然出了一身冷汗,下一刻,又毫不犹豫地拽着小孩调转方向。
不对!
不对!
不对!
连续的受挫让关颂的体力急剧下降,身旁的小孩也急促地喘着气,但却一声不吭。在又一次选错路之后,小孩终于支撑不住小声呜咽。
关颂回过头去看,小孩留着齐耳的短发,瘦得令人心惊,衬得本就大的眼睛几乎占了那张小脸的三分之一,缓缓地溢出泪。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关颂胸口剧烈起伏着,弯下腰将她背起,迈开酸软的双腿,小声而坚定道:“出去。”
“出去?这不可能,这里全都是保镖,我们怎么出去?”关颂打着手势看向赵鹤庭。
在这关了几天,仅仅是二层,就不知道有多少保镖守着,想要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赵鹤庭也看向他,缓缓道:“二层的保镖,我有办法引开他们,到时候你找机会离开。”
关颂不可置信地打着手势:“那你呢?”
赵鹤庭将一张叠好的纸放进他手心,笑了笑:“你先出去,再来救我。”说着,用关颂的手包住那张纸,开着玩笑:“反正我在这呆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两天。”
“可……”关颂张了张嘴,苦涩从嗓子眼涌出。
赵鹤庭抚了抚他的发顶,眼神中似有留恋,又转瞬即逝。
“没有可是,我等你来救我。”
关颂被关进了安排好的房间。也许是赵鹤庭的原因,关颂并没遭受到虐待,反而被安排到了干净整洁的房间,条件相当不错,一应俱全,甚至在床对面摆放着一个高大的衣柜。
赵鹤庭为他掖好被角,又霎有其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朝房门外保镖招了招手。
“夫人。”保镖躬了躬身。
“他发烧了,去把祁医生找来。”赵鹤庭吩咐道。
“是。”保镖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保镖匆匆回到房间,“夫人,那位祁医生不在……”
话还未落,赵鹤庭皱着眉厉声道:“怎么会不在?”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您再等一会。”
于是赵鹤庭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几名被派出去保镖匆匆回到房间,“没找到。”
看着赵鹤庭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位保镖建议道:“调一下监控……”
整座“坟墓”都被安满了监控,但普通的保镖显然没有这样的权利,那位最开始站在门外的保镖明显犹豫了一下。
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赵鹤庭打断道:“这就是你们找的结果?不管祁医生现在在哪,他病得很严重,我需要药。”
“祁医生的药房里有药。”一个保镖小声道。
“带我去。”赵鹤庭毫不犹豫道,看向保镖犹豫地眼神,勾了勾唇:“我只是去拿个药而已,不用担心。要是实在不放心,你们就派个人跟着我,这样总放心了?”
“你们一群alpha跟着我,也瞻前顾后?”赵鹤庭嘲道。
“好,28,39,你们带夫人去。”那位最开始守在门口的保镖终于下定决心道。
被叫作28,39的两名保镖出列,跟在赵鹤庭身后。赵鹤庭朝床上“昏昏沉沉”的关颂轻声道:“等我。”说罢站起身对一屋子的保镖道:“他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
“是。”
关颂半闭着眼,看着赵鹤庭离去的背影。他很瘦,两个alpha保镖跟在他身后,几乎将他整个笼住。
啪———
门关了。赵鹤庭被28指引着,穿过拐七拐八的回廊,停到了祁医生的药房前。
赵鹤庭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了,但身后的两位保镖显然比他更紧张,低声道:“夫人,您快一些。”
“嗯。”赵鹤庭冷冷道。他走进那间药房,里面不算大,但药的品种还算齐全。赵鹤庭略略扫了几眼,随手拿了几盒感冒药,目光却不断梭巡着,突然,他看向架子的高处。
39看着赵鹤庭将手伸向架子高处并拿下一盒注射剂,眼皮一跳:“夫人……”
“我判断他是细菌感染伴随并发症,需要给他注射一些抗生素,有什么问题吗?”赵鹤庭轻飘飘地说。
28和39对视了一眼,他们并不懂医,对赵鹤庭的这套说辞也只能相信,为难地摇摇头。
赵鹤庭冲两人微微一笑,抱着一堆药施施然地回去了。
待回到了房间,两名保镖明显松了口气,按照赵鹤庭的命令退了出去。
关颂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赵鹤庭撸起袖子将一针药剂缓缓推进皮肤里。关颂眉心一跳,抓住他的手腕,急急做着手势:“你干什么?”
“只是会让我暂时出一点小状况,到时候二层的保镖会优先关注我,你找机会离开。”赵鹤庭笑了笑,那笑容颇有些活泼的意味,让他沉郁的眉目舒展了些,关颂也一时被惑住。
但关颂还是固执地再次做着手势:“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赵鹤庭笑他:“怎么小小年纪这么啰嗦。”
关颂这才微微放下心,但还是一字一句郑重道:“等我。”
赵鹤庭沉沉地凝视着他,半响,才站起身走到门口,手握到把手上的那一瞬又转过头:“关颂,跑快点,千万别回头。”
关颂眉心跳了跳,正欲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