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急刹让车轮在路面擦出尖锐的声音,关颂的眼罩被人打开了。
面前的是两个彪形大汉,一个顶两个他那么大,关颂抿了抿唇,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要干什么,小哑巴。”说话的人剃着一头板寸,眉骨处是有一道断痕,关颂听出他是坐在副驾的那个男人。
关颂扬了扬下巴,吃力道:“厕……所。”
驾驶位的男人始终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副驾的人率先否决道:“不许,你待会跑了怎么办?”
副驾男这句话显然说得十分没有同理心,仿佛刚才喊着叫着要去解决的人不是他。
驾驶男还是没有说话,关颂看着他,态度强硬的重复:“……厕……所。”
“你去吧。”思考了一会,似乎是觉得他耍不出什么花招,驾驶位的男人俯身解开他的脚铐。
关颂活动了下麻木的腿,跳下狭窄的后备箱,身后跟着两人,只是副驾男似乎十分不情愿在这耽误了功夫,小声抱怨着。
关颂快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荒郊野外,路上连车都没有一辆。马路旁是荒草丛生的草地,关颂往里走了走,找了个高些的灌木丛。
身后的两人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关颂拉拉链的手顿了顿,背过身去。
“欸欸欸!干什么,转过来。”副驾男嚷嚷着,往前走了两步。
关颂飞快地转过头,瞪了一眼副驾男。
看着关颂脸颊边的红霞,副驾男笑了笑,这小beta确实有几分姿色,转过来怯生生的样子像挠了一下他的心,怪不得把理事长的少爷迷成这样子呢,果然是骚得很,不知道……想着他又上前了一步。
看着同伴不对劲的眼神,驾驶男抓住他的手臂,厉声警告道:“你想干什么?理事长只让我们把他送过去,小心被罚,你忘了146的下场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各种黑色场所里出来的,没有名字,只有数字代号。
146就是其中一员,不过前几天因为疏忽让夫人拿到了他的笔,差点酿成大祸,已经被理事长处罚了。
想起处罚,123、135齐齐打了个冷颤,如果能选,他们宁愿丢掉性命也不要被处罚,那种试剂……一旦沾上,比死了还可怕。
135咬了咬牙,退了几步,可能觉得被123几句话唬住有些失面子,不服气地小声抱怨:“一个beta,上了也就上了,能有什么事?”
关颂背着两人,慢慢地解着拉链,身后有人踹了踹树从,不耐烦地催促:“快点,磨磨蹭蹭的,还有个十几分钟就到了,非得上什么厕所,麻烦死了。”后半句声音小了些,不像是说给关颂听的,倒像是说给身旁的123的。
“135!谨言慎行!”123飞快地看了一眼灌木丛里的人,看关颂似乎没听见的样子,才松了口气,冷着脸看向身边的蠢货,“你想受处罚我不拦你,可别拉着我一起。”
“你!”135不满地瞪回去,也回过味来,顿时有些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冷着脸,安静下来。
关颂借着灌木丛的遮挡,手指悄悄摸向颈间的项链。黑色细绳在寒冬中带着体温,那颗深红色珠子正贴在他的锁骨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再磨蹭老子弄死你!"135的吼声炸在耳边,枯枝被军靴碾碎的脆响近在咫尺。关颂能闻到对方身上劣质烟草和铁锈混合的气味,那是常年见血的人特有的气息。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被冷风一吹,刺得生疼。
关颂的手指一顿。他不能冒险让项链被发现——这些人一旦发现追踪器,绝对会当场毁掉它。
"抱、抱歉..."关颂假装手忙脚乱地解腰带布料摩擦声掩盖了他牙齿咬合时的轻微"咔"声。细绳断裂的瞬间,红珠子落入他掌心,像一颗即将引爆的微型炸弹。
就在135不耐烦地踢向灌木时,关颂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故意吸进冷风,让咳嗽听起来撕心裂肺,整个人蜷缩得像只虾米。左手握拳抵在嘴边,右手则借着咳嗽的掩护,指尖发颤地将红珠子按进黄泥混合的脚印里,冰凉的泥水立刻浸透了他的指节。
“真他妈晦气!"135嫌恶地后退半步,军靴后跟碾着地面上的碎石子。
关颂继续咳嗽着,喉间泛起血腥味,顺势跪倒在地,膝盖正好压在那枚脚印上。积雪透过单薄的裤料刺进皮肉,但他不敢挪动分毫。他颤抖着抓起一把混着土的枯叶,叶片边缘割破了虎口,假装擦拭嘴角,实则将树叶盖在了脚印上方。
"你最好别耍花样。"123突然蹲下身,手掌抵住关颂的喉结。关颂的呼吸瞬间凝滞,他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惨白的倒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乌鸦刺耳的啼叫。123抬头看了一眼,手掌稍稍松动。
关颂摇摇晃晃站起来,双腿磕得几乎失去知觉,临走时"不小心"踢起一些泥,恰好落在那个位置。覆盖了所有人为痕迹,只有他知道,在那下面藏着一个微弱的希望。
当眼罩重新蒙上时,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眼皮,关颂在心里默记着这个位置:距离路边第三棵桦树两米处,树根分叉的东南方向。
车厢门重重关上,金属碰撞声震得鼓膜生疼。引擎轰鸣着发动时,关颂听见135吐痰的声音,黏稠的液体砸在沥青路上。在黑暗的后备箱里,他蜷起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接下来,就看赵铮然能不能发现他留下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