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颂家到齿牙酒吧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司机打着方向盘,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燃,看了一眼后座的小孩,朗声道:“这个巷子开不进去,我就停在这,你自己走一段可以不?不远,直走五分钟就到了。”
关颂点头应了,利落的付了钱,下了车对着八十块的付款页面痛心疾首。
齿牙酒吧在E市的旧城区,建筑老旧,处处都透露着残破的味道。小巷子里挂了不少花花绿绿的灯牌,关颂仰头看了眼,一块红蓝相间的灯牌上映着几个大字——齿牙酒吧,边框上是循环的小字,直走五百米。
除了灯牌,巷子里没有其他灯光,黑黢黢的一片,眯了眯眼,他走了进去。
大约走了三分钟,果然看见前面挂着“齿牙”两个字的牌子。门口站着一个瘦高条的男人,穿着保安的制服。
关颂掏出通讯器打开定位,那个红色的点此时离他不过三百米。关上通讯器,他往门口走。
“欸!小孩不准进啊。”那保安伸手拦下他。
无奈,关颂在通讯器上打字,“我来找人。”
保安看了一眼他,“找谁?”
关颂打字:“我哥哥,叫赵铮然,您认识吗?”
“是他啊。”保安吃了一惊,“他竟然还有弟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后面一句显然是扯闲,关颂没回答这个问题,果然保安也没追问,挥了挥手让他跟上。保安也是闲不住,一路嘴不停的和关颂聊天。
“Z可是我们酒吧的‘头牌’,年纪轻轻的,打起来真不要命,这才来没多久就成了我们这的活招牌,听说是家里人生病了,唉,也是不容易啊。”
顺着过道往里走,里面是很正常的酒吧的样子,但没几个人在里面。
“这。”保安领着关颂走了道小门,平平无奇的门打开,立刻传来嘈杂的叫喊声以及震破耳膜的音乐声,一股污浊的味道扑鼻而来。
“喏,你哥就在上面。”保安仰了仰下巴,看着台上胶着的场面,小声呢喃,“今晚这场打得挺久啊。”
顺着保安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关颂的瞳孔缩了缩。
是一个擂台,光束打在八角笼上,两个alpha站在上面,两人都光裸着上身,没有任何防护,皮肤红红紫紫的一片。
隔得有些远,但关颂还是一眼就认出站在左边的是赵铮然,他右腿的石膏被拆开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
台下呼喊声热烈,“打他,打他!”
和赵铮然对打的人叫Q,身高比赵铮然矮上一截,身形却明显更大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大块的坚果,相比之下,赵铮然则高挑许多,肌肉不像Q那样夸张,但也远超同龄人,线条明显,脊背宽厚,身材精瘦健壮。
“Z**今天晚上怎么回事?软绵绵的,平时早该打完了吧?”
“你没看见?他戴了脚环不能释放信息素,偏偏Q一直在用信息素干扰他,哼哼哼,今天晚上Z是有心无力啊。”
“我是beta,哪懂这些?你不提醒我,我***压的Z赢。”男人懊恼道。
“哎呀,你也没问啊。”
这不犯规吗?关颂皱紧眉,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里这么多alpha,要是犯规,他们怎么会闻不到。
台上,Q一个扫腿,正好踢上赵铮然的伤腿,他一个踉跄往前半跪下去,Q抓紧机会,挥拳,连挨几拳,赵铮然已经落入下风。
台下又是一片叫喊,掌声,口哨声,尖叫声几乎压过了了震天的音响
“打他,狠狠的打,*****”
赵铮然伸出手格挡,咬着牙站起来,一只手擒住重拳,胳膊抱死,双腿迅速缠上对方,不在试图拉开距离,反而直接近距离贴身。
赵铮然整个人都挂在对方身上,像是在搂抱,这让Q有劲无处使。
唯一空出来的拳头只能砸在赵铮然的侧肋和后背,虽然同样危险,但还能撑几下。
殊死一搏,赵铮然没有再给Q机会。抽出手来右臂高举,肘尖疯狂砸向Q的头顶,肘过如刀,血流如注。
Q挥拳的力度越来越小,往后仰倒下去,赵铮然松开腿,站在一旁。裁判适时走上前,全场倒数。
“十、九、八、七……”
刚才还焉答答的男beta激动地站起身,长长的吹了一个口哨,随后一起倒数。
“三、二、一!”
最后一个数落下,全场沸腾,男beta更是站在凳子上,从皮夹里抽出一沓红色的钞票,递给站在一旁的酒保,高兴地拍拍他的肩,“给Z的,告诉他,打得好。”
男beta身边那位alpha面色如墨,黑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Q被人拖下场,赵铮然站在擂台上,被裁判举起手宣布胜利。
不知是不是关颂的错觉,在扫过他的位置时顿了顿。
“这是今晚的最后一场了,Z待会肯定要去后台换衣服,你去那等他吧。”一直站在一旁的保安低声道。
关颂点点头,跟着保安离开场内。
拳手的休息室连接着擂台,顺着小道,关颂在休息室门前看见了赵铮然。
刚刚拿了钱的酒保把一沓钱递给赵铮然,他接过,道了一声谢。关颂皱了眉,那沓钱的厚度不对,那个男beta给的钱被削减了一半。
他站在暗处,看着赵铮然靠在门口数那沓钱,指节上全是伤口,灯光打在他脸上,全是汗水,沾湿了眉睫。
不知道是不是关颂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赵铮然透出一股浓烈的悲伤。
“你来了。”他说。
关颂走过去,先前生气的情绪慢慢散开,但就这样他又不甘心,于是沉默顿了几秒后,低头打字。
“那个酒保吞了你的钱。”
“我知道,这是酒吧抽的提成。”赵铮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