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直说便是。”孟扶楹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眉心微蹙,神色陡然严肃起来。
见状,何茹有些不知所措。
她虽不知其中关窍,但孟扶楹既然这么说了,她便直说道:“实不相瞒,自打踏入了这间院子,我就闻到了点儿油味。”
油味?
孟扶楹眉心狠狠一跳,只觉浑身血液都好似倒着流一般,有些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令她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呼之欲出。
但她冷静下来仔细嗅了下,也没闻出来她所说的油味,于是反问道:“你确定吗?为何我没闻到。”
“嗯。”何茹笃定地点点头,解释道,“你闻不到很正常,我这嗅觉天生就比别的人要灵敏些。”
见孟扶楹神情严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咋这幅表情?是有啥问题吗?”
孟扶楹并不答,只问:“你能闻出味道具体是从哪里散出来的吗?”
何茹有些为难:“那油的味道有些淡,估计不行……”
“行吧。”还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孟扶楹不敢妄自结论,定了定心神,随口说道,“你有这天赋,不去支间香粉铺子倒是可惜了。”
“不可惜。”何茹挥挥手,颇为自豪地笑了笑,“这倒是叫你给说中了,我妹儿便支了间香粉铺子。她可是城东那家弥香集的老板。”
孟扶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弥香集倒也算得上小有名气,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在宜国,这些年流行的香粉大多味道较重与浓,更多是妇人们喜欢。
而弥香集却是其中的一股清流,是京城为数不多受少女们欢迎的香粉铺子,以老板自制的玉面桃花末扬名,店内香粉味道也是以清淡香甜为主。
说到这儿,何茹眼前一亮,提议道:“要不这样,我明儿叫她过来,她呀或许能试上一试。”
事关重大,孟扶楹没作推脱:“那便多谢了。”
“这有啥。”何茹豪爽地摆了摆手,“反正都是顺手的事。”
话音坠地,她似想到了什么,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我妹儿的性情稍稍有些古怪,妹子你别介意就行了。”
孟扶楹原还不明白她话中古怪是何意,直到次日一早见到了何茹的妹妹何蓉,她才明白何茹为何会这么说。
何蓉不过年二十四,长得甜美,穿了一身与她本人形象极不搭的褐色长衫,原本没什么表情,却在一进府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大量一周,捂着鼻子指向那半张黄花梨木贵妃榻,示意那处有味道。
孟扶楹伸手摸了摸贵妃榻,低头拈了拈拇指与无名指,确认触感与往常无异。
她又将食指指尖送到鼻子下方,只闻到了炭味与似有若无的木头味道。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何蓉便冷着脸不耐烦道:“有没有常识啊你?这贵妃榻由黄花梨木所制,制成后表面会刷上一层漆,你这样能看出什么来?”
大概是觉得味道太冲,她退了两步,离那半张塌远了些许。
她今日原本另有要事该办,却被何茹硬生生拉了过来。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却没想到是为了这点小事。
在何茹眼里,不管她已经多大,她的事情永远比不上何茹的来得重要。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迁怒于孟扶楹。
“怎么说话的?我平日里难道是这般教育你的?”何茹不知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脑袋,有些严厉斥道,“还不快和人家道歉。”
何蓉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家中父母早亡,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敢打包票她本性绝对不坏,就是性格有些古怪。”何茹搓了下手,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要是哪里让你不舒服了,我先替她向你道个歉。”
孟扶楹有些诧异,何茹性格热情直率,完全没想到竟是与她同命相怜之人。
算算年纪,何茹失去双亲时甚至可能还要比她小些。
“无事。”孟扶楹对她摇摇头,旋即又看向何蓉,真诚发问,“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厚着脸皮向你讨教一番——我现在该怎么做?”
何蓉噎了一下,有些羞恼道:“我又不知道你想干嘛,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做?”
听她语气毫不客气,何茹狠狠皱眉,还想再拍她一下,却被孟扶楹伸手拦住。
“我不过是想知道油味从何而来罢了。”孟扶楹不恼,反而是笑了,对着何蓉道,“既然如此,我这儿倒是有一法子。”
她低声朝一旁的蘅芜吩咐两句,蘅芜点头领命,转身跑了出去。
何蓉看得一头雾水,却不想下一刻便听到孟扶楹问她:“何姑娘既然是开香粉铺子的,那自然知晓何为扩香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