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啊?”如五雷轰顶般,我怔怔地看着他,悲伤扼住意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是谁杀了公主?陛下,是谁杀了我们的孩子?”
“陛下,她是我们的孩子。我十月怀胎生下她,现在她死了,你没有一点难过吗?你如何能用如此平静的话,来对一位母亲宣告她孩子的死亡?”
我近乎发狂般寻找真相。真相呢?真相从我手里溜走了,我不仅错过了,还失去了我的女儿。原先为了扳倒王皇后和萧淑妃的锐气在此刻烟消云散。是啊,就算我知道她会死去,但毕竟十月怀胎九死一生过,哪会真的不在意?
这场戏,我以为能骗过我自己,我以为我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的死亡。到头来,终是我的黄粱一梦。反噬到我身上的,是成千万倍的丧女之痛。
萧思悦不忍我责怪李治,她抹去掉下的泪,哽咽道:“娘娘您别怪陛下了。陛下比您更伤心,他一直都将小公主视作掌中宝,连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也不及我们的小公主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啊。您固然伤心,但请不要再伤陛下的心了。”
听到义阳和宣城的名字,我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李治,近乎痴狂。“萧淑妃!是萧淑妃,她来过我的寝宫,她为了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铺路,便要除掉我的女儿!”
“娘娘,您冷静点,萧淑妃娘娘今日并未来过咱们的寝宫。”她顿了一下,豁出去地跪倒在地,告诉我,也告诉李治。“竹冬同我说过,今日皇后娘娘来见过小公主,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她磕头,“奴才万万不敢攀咬皇后娘娘,陛下和娘娘还请竹冬进来回话。”
李治阴沉着脸,“去请!”
我只觉自己浑身失了力气,没了李治的桎梏整个人跌倒在床上喘息,脑海里一片混乱,所有的画面好似放电影般从我脑里一闪而过,但我抓不住点什么。
有些东西,从我手里溜走了。
竹冬被匆忙地带了进来,她的陈述和萧思悦的一样,都说是皇后娘娘来过。
李治盛怒,“去请皇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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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踏入殿门的时候,是慌乱的。相必传讯公公的神情和我这殿中的混乱景象也能让她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朝着李治俯身跪拜,明明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仍强装镇定地申冤。“陛下明察,来时臣妾已获悉小公主崩逝,还请陛下和昭仪节哀。臣妾更知今日来过武昭仪殿里,这盆脏水臣妾也是躲不过去了。妾唯一言,我太原王氏代代名门,我王氏女母仪天下,虽无所出但绝不会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陛下,殿内侍女数十人皆可为我作证。”
“作证?”我冷笑,“明着来不会留下证据,你们当然不会这样做!的确她们可以证明皇后抱起小公主那一刻她还活着,那巫蛊呢?”我抓着床沿,费力地挺起身子,字字泣血:“皇后娘娘,您和您的母亲魏国夫人,可是在宫中动用巫蛊禁术啊。您敢说,魏国夫人没有诅咒过我武媚娘,还有我武媚娘的孩子吗?”
“这……”王皇后这下慌了,她忙说:“陛下明察,魏国夫人之事臣妾不知,若昭仪丧女牵扯母亲,还望陛下允准妾问询母亲。”言罢抬头,紧紧盯着我,说:“本宫体恤武昭仪丧女,只是武昭仪未免神智不清,竟攀咬我从未来过你殿内的母亲!巫蛊乃是禁术,武昭仪须得拿出证据,莫要胡言乱语被旁人听了去,扰了这宫里的清净。”
我嘴角扯了下,反问她:“娘娘觉得,从我进了宫,这宫里扰人清净的胡言乱语还少吗?”
王皇后瞋目,斩钉截铁地说:“那你就不该踏入这皇宫!”
“够了!”李治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