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还知道回来。”温千岳办公室里的烟草味把闻九逵这种老烟枪都呛住了。
这个中年样貌的女人有着闻九逵再沉淀六十年都不会拥有的威严感,脸颊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旧疤,增生的红纹几乎爬满了半张脸,但遮不住她锋芒锐利的目光。
遭了温千岳劈头盖脸一顿骂,闻九逵只是温顺地低头,唯唯诺诺不敢吭声,“温姨。”
温千岳摁灭了烟头,示意闻九逵去把窗打开,“终于去了主星,叫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怎么样?”
闻九逵先把从路隐那里攒下来的几包好烟上贡了,“挺好,主星还是老样子,我也没出门,没去太多地方。”
温千岳:“没出门?”
“是啊。”闻九逵毫不脸红地点点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夜夜笙歌。”
“臭小子!”温千岳无奈地笑叱,拿手头的烟盒扔他,“没个正形。”
“欸,温姨还惦记给我留半包呢。”闻九逵眼疾手快地把烟揣进兜里,“我还带了些东西回来,等出成果了再给您看。这段时间厄尔庇斯之都的事还得麻烦您啦。”
温千岳愕然,“你小子又要去哪?”
闻九逵大笑着扶门离开,“去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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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不遂愿,闻九逵艰难坎坷的恋爱道路是不会轻易放他去见路隐的。起码现在不行。
在此之前,他还得走亲访友,回娘家般的见一回白浪。
白浪才是当年绑架事件的亲历者。
白月、联盟旧案里的那个男孩、冉安、莫塔乃至路隐之间,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那枚夺命的月牙真的只是胎记吗?
闻九逵轻车熟路地拐进住宅区。白浪现下无官无职,养了条杂种狗,最大的爱好是在居住区遛狗打牌。
“胡了!胡了!”
“你放屁!这他妈是发财!”
闻九逵幽幽凑上去,摘掉了白浪的草帽,“我记得希望之都上上个月颁发了禁赌令?”
白浪干笑道:“小赌怡情。”
跟白浪搭伙打牌的大爷怜爱地看着闻九逵,“哎哟,小闻来啦。”
闻九逵笑着点点头,搬了个塑料凳子过来,安安分分地等白浪打完这一把。
白浪是个能开战舰能写书的人才,但牌技奇烂无比。要不了多久他就气呼呼地提着闻九逵回家找狗了。
闻九逵摸着狗头,将一系列事全盘托出。
“月牙胎记?”白浪摸着下巴上的碎胡茬,“老姐从小就有,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异状。”
“已经有三个人遭到绑架,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部分。”闻九逵被狗子舔了一口下巴,还顽强地摆出一副正色。
“哦,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我年轻的时候捡过一个小孩,看他可怜,身上又有和老姐差不多的胎记,就干脆领养了几年。”白浪道,“可惜后来抢了军部的战舰去救你妈,没能顾上他。”
闻九逵:“嗯?他叫什么?”
“路隐。”白浪笑道,“你要是见过他,一定不会忘的。那小孩从小就好看,白头发蓝眼睛。脾气又好,特别招人疼。”
闻九逵:“……路隐?”
白浪:“你认识?”
空气仿佛诡异地扭曲了一下,闻九逵喉结滚动,被颈项上的scorpio卡得生疼。
“幸好是捡的……”闻九逵喃喃道。
白浪:“什么?”
闻九逵翻开钱包——里面有一叠路隐的照片。
“确实越长越好看了。”
白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就是那个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初恋男友?”
他和路上将的事,温沅知道、塞巴知道、他那些朋友几乎都听了个倒背如流,但这几个长辈是没那么清楚的——和长辈聊情史也太尴尬了些。
闻九逵大方地把照片分给白浪一张,“都是一家人。”
“他也被绑架了?”
闻九逵摇头,“联盟还没有那么胆大包天敢绑架上将的。”
那一叠二三十张照片被白浪翻来又覆去,很明显都是偷拍,其中还有一张没有人脸,是混乱光影下摊在被单上的一只手。
白浪大为震撼。
闻九逵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把照片抽走。
“给一个百岁大叔看这个,”白浪用那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你还要脸吗?”
“这不重要……”
“我会在这里帮你打探这回事,”白浪从他怀里抱过嗷嗷叫唤的狗子,“你快滚吧,少戴着你那根狗链出来丢人现眼!”
“没事,”闻九逵撩拨一下scorpio上的蝎子挂坠,反以为荣,“路上将喜欢。”
白浪匪夷所思地望着闻九逵远去的背影,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