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助，好久不见。”

“把枪放下吧，林先生。”

林唯把背着的枪随手一扔，转过身来：“怎么，晏辞是要杀我吗？”

苏凉莞尔不答，把地上的枪踢远，让身后的人把林唯的手绑起来，眼睛也被蒙上了。

林唯不仅嗤笑一声：“这是不是有点大题小作了？毕竟我的身手是什么样，苏助应该很清楚才对。”

“抱歉，林先生，这是晏总的吩咐。”

听到这是晏辞的吩咐，林唯瞬间噤了声，或许是真的知道晏辞不会对他怎么样，他也就真的被苏凉带上了车，车内很安静，甚至他能通过呼吸声判断自己身边做了两个人。

视觉受困，时间好像变得格外漫长，似乎每一秒都被拉成了好几个世纪一样。

“到了，林先生请下车吧。”

林唯看不见，下车的时候被绊了一下，苏凉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谢谢。”

“跟我来吧，林先生。”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苏凉提醒了他好几次“有台阶，小心”，鼻尖萦绕的是各种混杂的味道，潮湿的、年久的、沉闷的，各种不好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似乎还有一点……血腥味。

他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音，接着挡眼前的东西被解了下来，他睁开眼，昏暗的灯光下，坐着的是晏辞。

他好像一瞬间哽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他其实幻想过好多次他们再次见面的场景，有街上的偶遇，有晏辞知道他住处，破门而入的理所应当，只是没有像这样——他们一站一坐，而他是他的俘虏。

“好久不见，林唯。”晏辞率先开了口，他的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听，像是醇厚的酒，让人沉醉，“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挺好。”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像是破败的风箱，发出呕哑嘲哳的难听声音。

其实不好，他自己一个人过得一点不好，但他不想在晏辞面前示弱，他垂着眸子盯着自己被绑缚的手腕，绑带有些紧，将他的手腕勒出了红痕。

“是吗？”晏辞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真的过得挺好吗？你看起来像要哭了一样，林唯。”

林唯躲开晏辞意图想要给他擦眼泪的手：“不要你管。”

晏辞一把按住林唯的腰，把他按进自己怀里，林唯双手被缚，根本推不开晏辞，只能任由他抱着。

“其实你是知道的，林唯，只要你还在T城，无论如何我都能找到你，就算是我爸帮你，我也能把你找出来。”他细细捏着林唯的后颈，“但是我没这么做，爸说我应该尊重你的自由，我也在反思自己。”

林唯只是垂着眸子听晏辞说话，其实真的要细究起来也确实就是他当时跟晏父说的那样，跟晏辞没什么关系。

他自己想要离开了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当时说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要给晏辞一个机会，现在发现，这个机会的体验感确实不错，但他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但当时的他存着侥幸，只是觉得一个游戏而已，但后来，他越陷越深，他甚至要快分不清到底这里是虚幻的世界还是他以前生活的地方是虚幻的。

当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晏辞，你也不用急着跟我解释什么，”他脑袋抵在晏辞肩膀上，“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想要走，是我不顾你的感受一意孤行。”他轻轻叹了口气，“很感谢你和伯父伯母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也很谢谢你的喜欢……”

晏辞嗤笑一声，一手勾着林唯的衣领和他拉开距离，另一只手却还圈在林唯后腰，好像是怕他离得远了会又一次不告而别。

“感谢？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就用一句感谢就轻飘飘的带过去了？”晏辞本就比林唯高，现在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他让林唯瞬间感受到了压迫感。

“感谢的方式有很多不是吗？相对于口头的感谢，我更喜欢实际一点，你说呢？”

晏辞眸子很黑，里面映着林唯的模样。

“那……那你想怎么样？”

晏辞勾着绑在两手之间的系带，林唯被晏辞略显粗鲁的动作拽了一个踉跄。

“过来。”

林唯这才看清这个地方，昏暗的走廊，像是没交电费似的灯，各种潮湿腐烂的味道，甚至踩着的地板有时都会发出吱呀的响声。

“你带我去哪？”

其实没有很远，晏辞在他腰上推了一把，他堪堪站稳，面前是被绑起来的射杀晏辞的那人，右边的胳膊鲜血淋漓，是他开枪打的，现在却让他看得有些反胃。

“砰！”

一声枪响在他耳边炸开，那人的脑袋瞬间鲜血四溅，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血顺着伤口流下，流到地上，沾着灰尘蜿蜒的流向林唯。

暗色粘稠的血液甚至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他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往后退了一步，撞进一个温暖怀抱，他转身埋在晏辞怀里，晏辞身上熟悉的清香让他稍稍缓和了一下，睫毛可怜的细颤。

晏辞摸了摸林唯的头发，温声的哄他：“没事的，别怕，我们回去。”

晏辞的声音像是以前每次哄他时那样温柔，但这次他没有感到轻松和释怀，窒息感一直拖拽着他，像是无人施救的溺水者一般，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下坠。

林唯再次睁开眼时，房间里很安静，窗帘没拉，外面已经黑了下来，晏辞站在阳台上抽烟，白烟在空中停留了一会，然后消散在黑夜中。

他想坐起身来，一动手，金属碰撞的声音让他瞬间僵住了动作，他顺着声音处去看，自己的右手被一副银色的手铐拷在了床头。

晏辞灭了烟，好似闲暇的欣赏着林唯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他声音很低，带着亲昵，甚至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林唯抬了抬左手：“你这是做什么？”

“礼物，不喜欢吗？”他牵起了林唯的左手和他十指相扣，“你当初都同意让我把追踪器放在你手机里了，这样的，你应该也不会拒绝的，对吧？”

“你觉得这是一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