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轻笑一声，把他的手拍掉：“晏总自己还是个伤者，你怎么帮我？”

晏辞最后还是被林唯赶到浴室外，看着浴室门被林唯摔得震天响。

浴室内热气氤氲，他泡在浴缸里，脑袋里浑浑噩噩，身体不住的下滑，水在鼻尖下方，水位压迫着心脏，让他有些轻微的窒息感。

明天晚上应该就要回去了，回去会说020的事情吧……当时看的退出杀手团的要求是什么来着？好像记不太清了……

他一下脱力滑入浴缸，四周而来的窒息感让他混沌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他伸着手去扒浴缸边缘，但边缘太滑，他抓了好几次才抓住，因动嘴激起的水散落一地。

他从水中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心脏狂跳。

林唯扯了一旁的浴巾简单的擦了擦，面前的镜子被热气氲得满是水汽，他抬手在上面擦出一道水痕。

镜子里渐渐显露出映照的人来——那人清瘦，皮肤白皙，脖颈脆弱得可怜，好像轻轻一握，就能要了他的命。

林唯很少有这种失意感，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日日如同行走在刀尖上，若不是晏辞给他一个栖身之地，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在哪里游荡。

林唯拿起浴袍穿上，头发上的水顺着身体线条隐入浴袍之中。

他又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打开开关，吹风机聒噪的声音将他笼罩。头发吹得半干，他把吹风机收起来，赤着脚走出去。

“怎么没穿鞋？快到床上来。”

晏辞坐在床尾，把他拉到怀里。

“你能不能轻点抱！每次我都像快被你勒死似的。”

两人贴的很近，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晏辞紧了紧抱在林唯背后的手，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会离开吗，林唯？”

林唯抿唇没说话，他细数着两人不知谁的心跳，在数到第一百二十下的时候才开口：“我能去哪。”

这是他在浴室里想明白的，是他在那令人窒息的水中想明白的，他能去哪？他无处可去。

杀了晏辞的任务若是真的这么简单，晏辞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他无处可去，只能在晏辞身边苟且偷生，甚至对这种不需要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活感感到安逸。

“那就哪都不去。”

冰凉的脚陡然触碰到温热的躯|体，让晏辞忍不住轻“嘶”一声。

林唯拿脚踹他：“跟你说两句好话，就开始开染坊了，赶紧睡觉！”

晏辞还是喜欢抱着他他睡，尽管林唯说他要被压得喘不上气了，晏辞却还是笑着说他会记得轻点抱，但实际并不轻。

在未拉紧的窗帘缝隙中还能窥见外面的一丝黑暗。

林唯盯着那片黑暗看了很久，背后是滚烫的胸膛，他安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怜，至少他还有一点点落脚的地方。

他往后面缩了缩，感受到晏辞的胳膊又将他抱紧些，他才缓缓闭上眼。

他能去哪啊……

感受到林唯平稳的呼吸，晏辞才幽幽睁开眼，紧盯着林唯毛茸茸的黑发，在他的后颈上轻轻落下一吻。

“留在我这里。”

这句话飘向黑洞洞的夜，只有该听到的人没有听到，没心没肺的在危险的人身边睡着。

一觉醒来林唯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昨晚郁郁寡欢的事也早已经忘在了脑后，晏辞早已不见了踪影。

林唯懒得理他，穿上摆在床下的拖鞋，哒哒的去洗漱了。

下楼的时候看到晏辞坐在沙发上，身边的苏凉在给他递资料，餐桌上还放着一份早餐。

林唯下了楼，晏辞余光撇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确定林唯脚上穿了鞋，才向他微微仰头：“去吃饭。”

林唯哦了一声，趿着拖鞋到餐桌前坐下，吃得慢条斯理，连晏辞什么时候坐到对面的都不知道。

晏辞把温水放到他面前：“今天这是怎么了？开始换种风格，走斯文风了？”

林唯解决完最后一口，拿起水猛灌一肚，擦了擦嘴：“怎么，可让你昨晚抓住我小揪揪，开始拿捏我了？”

晏辞自觉的把餐具收拾到厨房：“怎么会，我只是担心你，昨晚好像心情不太好？”

看着晏辞的背影，林唯开口：“我今晚要出去一趟。”

晏辞身影一怔，继而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盘子：“是吗，去哪？”

林唯皱眉看着晏辞的动作——晏辞从来不做这些的。

“论坛发了001他们回来的消息，况且020被你们弄死了，这次可能会说新人加入的事。”

“不能不回去吗？”

林唯挑眉，放下手机，靠在椅子上：“020的死已经闹得几乎人尽皆知，你是嫌你自己在猎手网上的叫价还不高吗？我若是不回去，他们稍加调查就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惜命，我倒还嫌活得不够长。”

“咣啷！”盘子子摔进水池里发出巨大的声响，林唯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

晏辞双手还都沾着水，站在厨房门口，双目猩红：“我又不是不能保护你？！”

“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是……”

“林唯！”

晏辞打断了他的后话，一股强烈而怪异的感觉在心里膨胀，他好像知道晏辞后面会说什么，但他不想听，那句话那样沉重，他承受不起。

他仓皇的拿起手机，甚至不管现在脚上穿的还是拖鞋，就想逃逃。

把手就在眼前，他伸手就可以碰到。

陡然腰间一紧，一股力将他圈了回去，他抓了个空。

“你跑什么？”

“我……没有。”

“没有？”晏辞蹭在他颈侧，张嘴咬了一口，像是威胁一般锢紧他的腰，“没有就好好听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