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看颜落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竟觉出了一丝兴味。
少顷,他正色道:“世人皆知本君名讳乃司祈昭,却不知“月”是我母亲取的字,我并未欺瞒于你。”
“好,我明白了。司公子若无事,我便去忙了。”颜落绕开他径直往院中走去。
植楮已经晒得差不多了,她拿出杵臼坐在院中石桌边开始慢慢捣药。这一株草叶片较多,磨成粉末有两小袋,应是够了。做完这些,日头已开始西落,她有些愣神。
其实这是她早就知晓的结果,并非真正生气,只是单纯不知如何面对而已。堂堂魔君,本无必要向她解释,但方才她也给了台阶。既然如此,那往后便还是维持盟友关系吧。
“颜姑娘想何事如此出神呢?”一只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神,眼角微弯:“妖君来得正好,药粉我已辗好,每日三次,一次一钱,冲水服用,繁音姑娘腰间的香囊也需一直戴着,一月过后应可大好。”
玊暻如释重负地接过袋子,语带一丝歉意:“谢过颜姑娘,原本我以为你同其他大夫一样,治标不治本,只是抱着一试的想法,未成想姑娘竟妙手回春,仁心仁术。方才音儿睡得确比平日安稳,姑娘大恩,在下永生不忘。姑娘想要何报酬?我定为你实现。”
“妖君言重了。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若趋利若鹜,那便违背学医本心了。”
“姑娘高义,那在下便许你一诺。”玊暻拿出一截玉笛,“以后你若身处险境,可吹响它,我定会前去相救。”
这个倒是不错,保命符加一。
颜落笑眯眯地收下:“那就谢过妖君了。”
“不知姑娘何日离开妖界?”玊暻有些难为情,“若你肯再待些时日……”
“明日启程。”司月冷着脸走了进来,“本君已在此处停留几日,尚有要事就不继续叨扰妖君了。”
颜落心知,纵使这两人表面平和,但司月作为一界之主,长期待在妖界也是不妥,不过她有些担心繁音服药后是否会有不适,便语气迟疑地开口:
“君上,要不你我再多留两日?还得观察一下繁音姑娘的病情,若有好转,我也能放心离开……”
“那便两日后!”司月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
什么毛病?
颜落转头对着玊暻笑道:“明日我再给令妹重新诊脉。”
“谢颜姑娘。可要一同用晚膳?”
颜落摇摇头:“繁音姑娘需要陪伴,妖君不必顾忌我,我一个人反倒自在些。”
“好,若有需要随时让人去寻我即可。”
“嗯。”
玊暻离开院子后,颜落随便吃了点,而后走进屋内,坐在桌前,提笔准备写些服药后的注意事项。
只是她写不惯这毛笔字,以前书法也练得少,画画还成,但这字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怎么写都不满意。
司月进来的时候,见桌上堆满了纸团。
他看着颜落聚精会神,小心翼翼低头写字的模样,只站在了门口,并未出声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颜落写完了一版自己还比较满意的,她放下笔,活动了下手腕,等着墨汁晾干,却在抬眼之间望见了门口的司月。
她立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司公子何时来的?怎的没声音?”
“刚来。在写什么?”司月走到桌边拿起颜落写好的纸,却忽然愣住了。
“有何不妥吗?”
司月的脸色有些难以形容,拧眉问道:“这二者是何字?”
“运动啊。”
“这个呢?”
“交际。”
“这个?”
“锻炼。”
司月:“……”
“怎么了?”
司月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嘴巴一开一合:“错字连篇,怕是没有几人能看懂。”
颜落:……
她忍住将司月一脚踢出门外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文盲。”
“那这字?”
颜落嘀嘀咕咕:“死古人连简体字都看不懂还这么毒舌!”
她理直气壮:“不善书法罢了。怎的你有意见?”那现代医生的字比她的潦草一万倍,病人也没说什么呀。
“没意见。”司月将纸放下,“只是这张纸怕是要颜大夫费劲解释一番了。”
颜落:……
她可是很用心写的,真这么糟糕?届时若全文翻译,玊暻怕是要怀疑她的医术了,毕竟连字都写错的大夫听起来就不怎么靠谱。
她跑去倒了一杯茶,递给司月,一脸笑意:“若司公子肯帮我这个忙……”
“天麻汤的方子。”
颜落头摇得如拨浪鼓:“不行。”
这可是她的底牌,死狐狸当她傻呢!
“好啊,那我走了。”司月作势要离开。
“等等。你怎样才肯帮我?”
可恶,居然被他拿捏了。
司月勾唇,转过头来:“事成后,与我回魔宫。”
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