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自然知道华清礼在想什么,担心他嘴上没个把门的把沈知言吓到,于是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钓鱼。”
华清礼:……………………………………………………
沈知言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华清礼一句话没说,但是却觉得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华清礼的面部表情有些崩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铎,想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大坨生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约自己的暧昧对象去钓鱼。
……祝他成功吧。
……
因为要在夜间海钓,考虑到晚上户外的气温,二人从晚宴溜出来后,先各自回房间换了身行头。
顾铎在穿着上没太多讲究,只是添了件黑色羊毛马甲,又在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羊绒长款大衣就过去了。
他来时,沈知言已经在甲板上等他了。
沈知言穿着一件宽松的Brunello Cucinelli 的浅米色落肩开衫,袖着手靠在一旁,正悠闲地吹着海风,一条隐约露着印花的Fendi棕色围巾被他随意地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松松垮垮地垂在胸前。
顾铎在见到沈知言时,心跳骤然加速了两拍——
他喜欢沈知言穿得漂漂亮亮的样子,也喜欢沈知言悠闲慵懒的样子,更喜欢沈知言静静地等他的样子。
……
夜色如幕,波涛徐徐舒卷着拍打船体,海风带着丝丝咸涩,撩动着天御一号的旗帜,猎猎作响。
中层甲板的船舷两侧搭建着私人钓鱼台,平时并不对外开放。
此刻,钓鱼台上亮起了两盏强力探照灯,如同两轮小太阳,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勾勒出了一片梦幻般的银色水域。
在甲板一侧,顾铎正在仔细地检查沈知言从渔具室中挑选的海竿,旋转着渔轮的摇柄,确保线轴能够顺畅转动。
沈知言则站在旁边,一边笑吟吟地看顾铎检查渔具,一边听他讲一些海钓常识。
这是沈知言第一次海钓,虽然之前和Viotti的聊天有点沉重,但他此时面对着大海起伏的波涛和一望无垠的广袤,整个心胸都不自觉地开阔了起来,显得格外兴奋。
在检查完渔具无碍后,顾铎就手把手地开始教沈知言挂饵和抛竿。
一阵海风吹了过来,顾铎看了眼沈知言,伸手将他的围巾紧了紧。
沈知言对于学习新技能这种事向来自视甚高,有点小自负,听几耳朵就自以为可以出师了,于是便赶走了顾铎,兴致勃勃地夺回了鱼竿的使用权,开始模仿顾铎的动作自己摆弄起来。
结果当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死在了第一步,挂鱼饵时没留神捏碎了一些。
“啧……”沈知言皱眉看了看自己黏腻的手指,没忍住嫌弃地嘟囔了一句,“……黏黏糊糊的。”
沈知言的声音不大,但奈何顾铎耳力极佳,他只觉得沈知言的声音也是黏黏糊糊的,颇有一种撒娇的意味,没忍住心神一荡。
于是,顾铎干脆放下了自己的鱼竿,笑着蹲到沈知言面前,十分自然地拉过了他的手,耐心地帮他擦拭掉手指上的黏腻,又帮他挂上了鱼饵,系好了荧光浮漂。
沈知言猝不及防地被顾铎拉过了手,身子蓦然一僵,脑海中适时地响起了今天与Viotti的对话内容。
为了冲淡突然滋生的暧昧气氛,沈知言赶忙开了个玩笑,“顾总,你这教学还包售后啊?回头给你五星好评。”
顾铎明白沈知言的用意,默默看了他一眼后,便自觉地退回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包教包会,还提供代钓,沈总以后多多光顾。”
听到顾铎的回应,沈知言放心地笑出了声,几缕发丝落了下来,被海风吹动,显得格外惬意。
他从顾铎手中接过了鱼竿,微微侧身,按照之前顾铎教的,手臂轻轻一甩,将钓竿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下一刻,鱼线便带着鱼饵稳稳地落入水中,溅起一圈小小的水花。
“漂亮!”
顾铎的鼓励式教学让沈知言很受用,他毫不吝啬地递给了顾铎一个大大的笑脸。
显然,沈知言的回馈也让顾铎很受用,一时间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凑了过去帮沈知言把鱼竿固定到了鱼竿架上。
海风裹挟着大海独有的气息晃动着二人的衣摆,沈知言盘腿坐在坐垫上,慵懒地将手臂支在腿上,等待着电子鱼汛报警器传来动静。
顾铎也席地而坐,两条大长腿随意伸展着,一侧头就能看到沈知言那双被暖黄的灯光晕染得格外温暖的眸子。
顾铎的脑中忽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今天晚宴上华清礼的话:
“你不趁着现在你俩还有交集的时候先把人睡了,把你俩的关系定了调性,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其实他很想。
但是他还不能。
他弄不懂沈知言的想法,至少不知道沈知言接近自己是只为了AG的合作,还是也和自己一样存了别的心思。
如果只是想得到沈知言,他有很多种方法,也知道一些手段可以逼迫对方臣服。
但他不敢放纵自己的欲望分毫,在他这个位置,一旦打开了欲望的闸口,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放纵易纵难收,他担心自己沉溺其中。
沈知言太好了,他怕自己把他毁了。
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克制还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