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皱眉分析:“解开腹围,脱下衣裳都需要时间,郭力为何多此一举?若是别人将血衣和腹围放入郭力房中,又是为何?是想坐实顺郡王杀人的罪名吗?”
王府尹和刘通判哼哼唧唧,谁也不知如何回答。
朱永贤见二人答不上来,也没耐心和他们耗着了,催促道:“行了,你们赶紧回去查清楚,弄明白再来找我。”
二人连声应下。
刘通判伸手想拿回裘智手中的血衣,却被裘智拦下:“先留在我们这,我再研究研究。”
朱永贤立刻帮腔:“你们看了一晚上都没看出问题,拿回去也没用。”
二人无奈,只得空手回了顺天府,准备重新询问王府下人。
李尧彪没有跟着顺天府的人离开。他与朱永贤自幼相识,交情颇深,而且朱永贤向来不拘小节,二人勾肩搭背惯了。见周围除了裘智再无外人,便如往常一般,将手搭上朱永贤的肩膀。
谁知,朱永贤像触电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迅速甩开他的手,还一溜烟躲到了裘智身后,神色紧张地说道:“你干什么?我跟你说,咱们都长大了,得稳重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动手动脚了!”
他可是很有男德的,既然决定追求裘智,自然不能和别人表现得过于亲密。
李尧彪瞪大眼睛,仿佛见了鬼:“你没事吧,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早觉得朱永贤近来怪异,不仅突然爱上学了,也不在宫里惹是生非了,如今竟还说起要稳重的话来。
白承奉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家王爷这个毛病持续了好几个月了,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朱永贤担心李尧彪说出自己的黑历史,忙转移话题:“对了,顺郡王说为什么要杀璩秀秀?”
众兄弟中他最厌恶顺郡王那副阴鸷相,从不唤他二哥,只以爵位相称。
李尧彪又打量了朱永贤几眼,按捺住心中疑虑,思索片刻道:“顺郡王素爱美玉,府上养着个叫崔宁的碾玉匠。璩秀秀是府中绣娘,有日顺郡王酒后失言,说待秀秀卖身期满,便将她许配给崔宁。”
“秀秀卖身多少年?”朱永贤打断道。
李尧彪回忆了一下,说道:“璩秀秀十八岁入府,签了十五年的卖身契,如今才过了一年,还剩十四年。”
裘智听得直皱眉,不解道:“为什么要等期满才能嫁人?那时秀秀都三十多岁了。”
李尧彪和朱永贤自是明白其中的缘由,这种事在权贵家中屡见不鲜。见裘智一脸不解,李尧彪便知他出身平平,家中不蓄奴养婢,因此不知原委。
秀秀说是绣娘,实则是顺郡王没名分的妾,不光要伺候主子,又要操持针线。顺郡王买断了她最好的年纪,等到她姿色不再,才会放她离开。
朱永贤怕这些龌龊事脏了裘智的耳朵,冷笑着打断道:“你要是见过顺郡王就知道了。他行事乖张,性情暴虐,简直是个变态。”
李尧彪虽然也看不上顺郡王,但君臣有别,不好这么评价对方,听朱永贤直言不讳,脸上露出了几分赞同之意。
裘智见状便没有多想,以为顺郡王故意通过这种方式在心理上折磨下人。
李尧彪继续道:“璩秀秀受不住寂寞,端午那日偷了府里的金珠,带着崔宁私奔了。”说到这里,他瞥了朱永贤一眼,心中感慨顺郡王的运气实在不好。
璩秀秀偷窃私奔,本就有错在先。纵使顺郡王当街杀人,影响恶劣,必受责罚,但他毕竟是宗亲,有法律上的优待,后果原本不会太惨。
谁知不仅让朱永贤撞见,还闹到圣上面前,说是受了惊吓。这下郡王爵位怕是保不住了,没准还会被圈禁,以儆效尤。
裘智疑惑道:“他们都逃跑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李尧彪解释道:“崔宁原本打算带秀秀去建康投奔亲戚,开个碾玉作坊。但他了解顺郡王的性子,知道此人心狠手辣,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如果被抓回去,下场只有一死。他越想越害怕,中途反悔,绑了秀秀回府,主动向顺郡王认错。”
朱永贤听到这,忍不住破口大骂:“真是个软骨头!秀秀瞎了眼才看上他!”
裘智也觉得崔宁的行为太过懦弱,顺郡王性情暴虐,崔宁自首或许能从轻发落,但秀秀回到府里定会遭受折磨。
李尧彪话没说几句,就频频被二人打断。一来他和裘智不熟,二来有一种直觉,要是敢对裘智提意见,朱永贤肯定会和自己翻脸。
他无奈道:“王爷,可否容我一次性把话说完,再行询问?”
朱永贤不开心地瘪了瘪嘴,随即扯住裘智衣袖,撒娇道:“你看,有人欺负我。”
他眨眨眼,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企图博得裘智怜惜。
李尧彪差点没吓得心脏骤停,这是什么路数?朱永贤什么时候成了能让人欺负的主了?
裘智不为所动,轻轻捏了捏朱永贤的脸颊,只觉触手滑腻,犹如凝脂。他学着朱永贤方才的语气,调侃道:“咱俩现在长大了,该避嫌了,别总拉拉扯扯的,容易惹人非议。”
朱永贤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尧彪在旁看得乐开了花,真是现世报,朱永贤也有被噎得说不出话的一天。
李尧彪总算能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顺郡王得知秀秀和崔宁私奔后,立刻命管家报官,并派人四处搜寻。没过几日,发现二人竟自行返回,顺郡王愤怒之下命人严刑拷打,终于问出了实情。
自从顺郡王酒后许诺将秀秀许配给崔宁,一颗心就在他身上了。崔宁也对秀秀倾心,但他生性懦弱,不敢造次,只盼着秀秀期满,自己与佳人成婚。
端午那日,王府里热闹非凡,秀秀趁乱偷了一袋金珠,求崔宁带她私奔。崔宁如何敢从,她便威胁崔宁,若是不答应,就要喊叫起来,诬告他行不轨之事。
秀秀生得花容月貌,入府才一年,顺郡王对她正在兴头上。他虽不在意秀秀日后随谁,但此时却绝不容他人染指。
崔宁被逼无奈,只得带着秀秀私奔。然而,路上他越想越怕,顺郡王毕竟是皇室宗亲,要抓两个逃奴轻而易举,况且他手段狠辣,一旦被擒,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崔宁打晕了秀秀,将她绑了回府,希望顺郡王能网开一面。顺郡王命人狠狠教训了崔宁一顿,将其逐出王府,而秀秀则被留下了。